凌曼青確實沒有反對。
代價卻是一顆心被摔碎得七七八八。
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兒，凌曼青百感交集。
與此同時，秦雅薇也點開了手機的通話錄音。
裏面的對話傳了出來。
“討好不得，那就只能用另外一個辦法了。”
“什麼辦法？”
“邵家不是寶貝邵奕瑾嗎？那你就想辦法毀掉他。讓他們知道，孩子得要在母親陪伴下長大才有安全感。”
凌曼青的嗓音裏，帶着幾分冷意，令人不寒而慄。
秦雅薇似乎被嚇到了，驚惶道：
“不行的，媽……那可是邵家的小太孫啊！萬一被發現了……”
秦雅薇儼然是被嚇到了。
只她的猶豫踟躕並沒有換得凌曼青的心軟，反倒還輕斥道：
“咋呼什麼？我只是讓你找人綁架他，嚇嚇邵家，又不是要你取他性命。你那麼害怕做什麼？”
“可他再怎麼也是我名義上的兒子……”
“哼！你把他當兒子，人家可不把你當媽！你要還當我是你母親，就照我說的話做……”
凌曼青的聲音裏，滿是母親的威嚴。
末了，還揚高語調，再次確認：
“聽到了沒有？”
電話那端的秦雅薇似乎是被嚇到了，靜默半晌，這才唯唯諾諾地應了聲：
“聽、聽到了。”
“這纔像話。”
凌曼青的語氣和緩下來，話鋒一轉，又接着道：
“我會幫你找人，打點好一切。你要做的，就是等那小子被救出後，以照顧的名義去邵家陪着他。到時候近水樓臺先得月，想懷上邵總的孩子，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凌曼青威逼利誘，秦雅薇心念一動，到底沒敢反抗，低聲回答道：
“我知道了。”
……
錄音到這裏結束。
全場靜默。
作爲當事人之一的邵湛凜，面色亦不是很好看。
儘管早就清楚，小瑾被綁架的事情和秦雅薇脫不了干係。
找到小瑾的當晚，江暖棠也上門給足了秦雅薇折磨。
包括後面警方立案，以及他暗地裏幾番操作，加速恆遠集團易主。
無一對秦雅薇所作所爲的反噬。
可即使如此，等再聽到她們母女倆處心積慮的計謀時，邵湛凜還是有些控制不住怒火。
覺得給她們的懲處還是太輕了。
秦雅薇當然清楚錄音出來，邵湛凜不會放過她。
可她現在已經有了霍家做靠山。
如果邵湛凜真敢威脅到她性命的話，霍家定然不會坐視不管的。
帶着這種自信，秦雅薇愈發有恃無恐。
尤其看到全場的人，皆因她所放出來的錄音而生出倒戈跡象，心情更是暢快愉悅。
只她的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蹙緊輕蹙，懺悔的同時再次出聲勸說：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只證據擺在眼前，難道你還要狡辯嗎？凌女士……”
一聲凌女士，似乎將兩人的母女情分全都抹去，曾經血溶於水，血脈相連的兩人，徹底分割成兩條平行線，再沒交集的可能。
凌曼青滿腹心酸，卻不得不順着她的話輕笑：
“呵。沒想到我機關算盡，卻偏對你不設防，最後還是敗在了你的身上。”
似自言自語完這一句，凌曼青挺直背脊，站起身面向法官揚聲道：
“沒錯！事情都是我做的。”
擔心對方不相信，凌曼青又接着補充：
“這些年我x控着秦雅薇，以及她的賬戶、手機及其他通訊工具。就是爲了更好的讓她幫我辦事，並且等到事蹟敗露的時候，可以把一切推到她身上，自己帶着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財富功成身退。倒沒想……終日打雁，卻被鷹啄了眼。”
凌曼青略微停頓地看了秦雅薇一眼，幾秒才收回視線，落下一句：
“是我技不如人，我認罪認罰。”
似感慨似解脫的話語，在衆人間響起。
但在秦雅薇所講遭遇的基礎上，卻沒有人同情她。
尤其對於她認罪伏法的行爲，更加覺得理所應當。
尤其秦雅薇的那些粉絲們。
發現正主還能洗後，他們被傷得片片碎裂的信仰，再次堆砌修補好。
甚至迸發出更加濃烈的情感，在懺悔完對女神的誤解後，也擔心受先前事件的影響。
法官、陪審團不會公正對待，所以不顧法庭是安靜嚴肅的場合，紛紛情緒激烈地在底下要求法官釋放秦雅薇，重判凌曼青。
目睹了這一過程的江暖棠只覺歎爲觀止。
都說虎毒不食子，可老虎一定沒想到，一味溺愛，最終只會受到反噬。
江暖棠垂眸抿脣，暗自尋思。
臺上，法官皺起眉頭，重重落下法槌。
“肅靜！”
伴着一聲沉重莊嚴的響聲，旁觀席上的人制止了喧譁。
卻止不住，現場人心中天平的傾斜。
畢竟秦雅薇闡述的內容情節完整，邏輯自洽，又有錄音作爲證據，凌曼青也認下了罪責。
無疑順着這個方向做出判決，是最好的選擇。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尤其秦雅薇的粉絲戰鬥力，還不是一般人能比擬。
所以法官和陪審團們，雖然清楚這其中還有幾點存疑，但態度其實已經發生了轉變。
……
身爲辯護律師，戚顥槐最是清楚開庭審理，看似擺事實講道理，但法不外乎人情。
很多時候，其實法官審理，也看誰的故事講得好。
因爲人都有共情能力，在做出判斷時，難免會受此影響，作出感性的抉擇。
眼下的局勢，顯然已經被秦雅薇徹底拿捏。
除非能夠有證據證明，凌曼青是配合她在撒謊。
否則很大程度上，凌曼青應該能夠定罪成功。
這可和他們的訴求相去甚遠。
雖說最後的結果確實是他們贏了，但江暖棠要求的可一直都是，讓秦雅薇自食惡果，付出代價。
預感到事態走向的戚顥槐，轉而看向江暖棠，壓低聲嗓問了句：
“江小姐，是否要……”
提出質疑。
儘管並沒有太大的把握，但戚顥槐還是尊重僱主的意見。
如果江暖棠給出肯定回答，他定竭盡全力去爭取一番，憑着一張三寸不爛之舌，興許真能把局面扳回來些許也未可知。
就在戚顥槐以爲江暖棠定會要求他再進行辯護時，卻聽到江暖棠聲音淡淡道：
“不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