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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我偏要他坐高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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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完這話之後,纔看向廢帝,“你剛纔說什麼?”

    廢帝大喊大叫,秦灼全然沒看見。

    晏傾指尖夾個碎瓷片,她看得清清楚楚。

    把碎瓷片拿過來扔了,還不忘讓晏傾小心別割傷手,這纔看到廢帝一般,問他剛纔說了什麼。

    廢帝見狀,不由得呆若木雞。

    秦灼沒等他回答,便再次開口道:“你一個廢帝自稱爲‘朕’,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廢帝難以忍受秦灼這樣的態度,怒聲道:“朕再怎麼樣也是你的父皇,你身上流着朕的血!你怎麼能如此輕視……”

    “廢話少講,有事說事。”秦灼根本沒耐心在這看廢帝擺什麼爲人父的譜。

    當初將廢帝幽禁永清殿,也只是覺着這人沒多久可活,沒必要再多擔一個弒父的罪名。

    更何況,蕭宇在位期間昏庸無道,但他自己一直不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好,是臣子無用,是大局不可改。

    既然如此,秦灼就讓他苟延殘喘着,活得久一些,看看這江山在她治下,天下太平,百姓安樂。

    可這廢帝老覺得自己再怎麼樣也是秦灼的親生父親,被幽禁在永清殿也不安生。

    秦灼一貫是不理他的,但今夜晏傾來了這,她就找了過來。

    方纔在殿下站了許久,聽君一席肺腑之言,根不能立馬把晏傾帶回去,當做寶貝似的藏起來。

    偏偏此時,還要在這應付這個廢帝。

    廢帝看秦灼多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也沒再拿什麼父女說事。

    若秦灼還當他是父親,也不會讓永清殿荒廢至此。

    把他當做囚徒一般囚禁着。

    “你真的覺得晏傾這樣的人可信?”廢帝看着秦灼道:“晏傾今日怎麼對朕,來日就會怎麼對你,他這樣心思深沉的人,說的話、做什麼事都是有目的……”

    他這輩子,頭一次拿自己當做前車之鑑跟人說話,“你可以做女帝,但晏傾必須死。”

    秦灼聞言都氣笑了,“你折騰來折騰去非要見我,就是爲了說這句話?”

    廢帝看她沒把自己的話剛當回事,頓時有些急了,眉頭皺成了川字,又想開口說話。

    秦灼先他一步,問道:“你要跟我說什麼?江山情重美人輕?”

    她已經可以猜到廢帝后面要說什麼,忽然笑了,“江山美人你一樣都留不住,哪來的臉教我做事?”

    廢帝一臉老臉瞬間發青。

    他才四十多歲,看起來卻像六七十歲一般蒼老,在這永清殿待着,身邊也沒人伺候梳洗,整個人看起來像個落魄的糟老頭子。

    謝如意一直躲在角落裏,反反覆覆得念着那幾句佛經。

    細微的嗓音從角落裏傳來,顯得廢殿之中越發的冷清詭異。

    秦灼與晏傾並肩而立。

    她伸手,牽住了晏傾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秦灼居高臨下地看着廢帝,“蕭宇,你要晏傾傲骨折盡,甘願受你驅使,做你的刀,做你的狗。”

    這一次,她沒再稱呼廢帝爲“皇上”、“父皇”或是“廢帝”,而是直呼其名。

    她沉聲道:“我偏要他坐高臺,不染半點塵埃。”

    晏傾看着她,心中的那些陰暗全都在此刻消散盡了,只剩下滿目溫柔。

    “走,我們回家。”秦灼說完,也不管廢帝作何反應,直接拉着晏傾就出殿而去。

    殿外宮人內侍林立,數十盞燈把外頭照的燈火通明。

    晏傾被她牽着,從幽暗的廢殿裏出走,一步步走進光明裏,再也沒有回過頭。

    廢帝一直坐在地上,看着他們離去。

    直到永清殿的大門再度關上,廢帝在猛然回過神來,淒厲得大喊道:“秦灼!秦灼!”

    秦灼置之不理,直接帶着衆人離去。

    隨行的宮人內侍們也跟着離開。

    晏傾帶來的那盞燈也即將燃盡了。

    這廢殿內外,又恢復了原來的冷清的深幽。

    廢帝喊着喊着,怒火攻心,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他倒在一地狼藉裏,一時間沒法開口說話。

    過了許久,瘋瘋癲癲的謝如意從角落裏爬出來,看見廢帝這般模樣,又轉頭回去拿出一個碗裏來,端着來到廢帝面前,用拿勺子把碗裏的泥土舀出來,往他嘴裏塞。

    一邊塞還一邊唸叨着:“吃藥,快吃藥,吃了藥,這一切就都過去了。”

    廢帝擡手想推開她,卻怎麼也沒有力氣。

    他只能無力地躺在地上,被瘋瘋癲癲的謝如意塞了滿嘴的泥土。

    廢帝既憤怒又絕望,他忽然想起了謝傲雪死前,或許也是這樣被謝如意喂着藥。

    她知不知道,那藥裏有毒?

    知不知道……是他想讓她死?

    燈籠裏的燭火燃盡了,整個永清殿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所有的燈火光亮,似乎都離得很遠,很遠。

    而剛離開永清殿的秦灼,正牽着晏傾,一邊往長華宮去,一邊欣賞沿途的風景。

    她也不提晏傾跟廢帝說的那些話,只同他說今兒出宮的時候,蕭臨嘴裏一直唸叨着太傅,太粘人了,要不是蕭臨年紀還小,一定要把他扔到最遠的封地去。

    晏傾卻問她:“你什麼時候來的?”

    “還挺早的。”秦灼其實也就比晏傾晚到片刻,聽到他在廢帝說話就沒急着進去打岔,誰知聽着聽着,全是晏傾對她的“表白”。

    她笑了笑,輕聲道:“我什麼都聽到了。”

    晏傾忽然不吭聲了。

    那些話,句句皆是肺腑之言,他大抵永遠也沒法當着秦灼的面說出來。

    卻沒想過,她會站在殿外聽個正着。

    “你怎麼還害羞了?”秦灼伸手摸了摸他的耳垂,“剛纔我也沒打算提這事,是你自己要問的。”

    晏傾強撐着道:“沒害羞。”

    秦灼捏着他耳垂揉了揉,笑道:“好好好,你說沒有,那就沒有。”

    兩人迎着夜風穿廊而過。

    過了好一會兒。

    晏傾纔開口道:“其實廢帝要你殺我,並非全無道理,你就沒想過把我一輩子困在後宮,再也不能手持權勢……”

    “沒想過。”秦灼不假思索道:“我喜歡的人,即便受困,也只能困於,我給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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