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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我爲灼灼,萬死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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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傾說:“我甘願做她盤上棋,手中刀,裙下臣。”

    又何止如此。

    這一輩子,爲她生,爲她死。

    更何況,連旁人看到的那些羞辱輕賤都是假的。

    秦灼是這世上,最容不得他受委屈的人。

    半點也不能。

    廢帝聽到他說這話,就愣住了。

    渾濁的眼珠裏閃過滿是難以置信、絕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等等各種情緒。

    好半晌,廢帝才緩過神來,再次開口道:“能把見風使舵,奪謀逆不成只能靠以色侍人保全性命說的這樣動聽,這天底下也只有你一人了,晏傾。”

    他沒等晏傾接話,又問道:“你到底是使得什麼手段迷惑了秦灼,你敢說出來嗎?你有臉說嗎?”

    晏傾道:“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不過是臣爲君謀,夫爲妻計。”

    他這話說的十分理所當然。

    雖說他與秦灼還沒有夫妻之名,但早有了夫妻之實。

    而且廢帝被幽禁多時,鬧着要見秦灼,多半就是咽不下被趕下龍椅的那口氣,這般折騰。

    晏傾今夜既然來了,就耐着性子好好陪廢帝說說話。

    這口氣若是咽不下,那就索性別嚥了。

    他送廢帝最後一程。

    免得廢帝再去煩他的灼灼。

    “臣爲君謀,夫爲妻計……”廢帝口中喃喃重複着這八個字。

    當下文人重風骨,更重名聲。

    晏傾的名聲都被秦灼弄成什麼樣了?

    他居然一直在爲秦灼做事。

    從頭到尾,寸心未移。

    廢帝在位時,不是沒有懷疑過晏傾的忠心。

    相反的。

    他還常常試探,時時讓人盯着晏傾的一舉一動,這人在朝堂上說話做事沒有半點錯漏,私底下也沒和秦灼以及北境那邊有任何的牽連。

    甚至潛伏在北境那邊的探子時不時傳消息回來,都是秦灼在聽到晏傾名字的時候大發雷霆,她手底下的親信喝醉了酒都在罵晏傾。

    廢帝的戒心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和北境探子頻頻傳回來的密報中逐漸消除的。

    甚至讓晏傾做蕭臨的太傅之後,廢帝都常常把蕭臨叫到跟前問‘晏太傅都教了什麼?’,哪知日防夜防都沒能防住。

    兵臨城下之日,蕭臨這個皇位繼承人竟然對秦灼沒有半點敵意,甚至覺得她就應該坐擁江山……

    廢帝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環出了問題。

    可是若從一開始,這些都在晏傾和秦灼的謀算之中,那他這個皇帝豈不是一直被她們耍的團團轉。

    廢帝不願相信這是真的,憤怒地嗓音都在顫抖,“天底下哪有你們這樣的君臣?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夫妻?這世上怎麼會有男子,甘願被女子壓一頭?這絕不可能……”

    晏傾站在兩步開外,看着廢帝近乎癲狂地自說自話。

    他沒有假話。

    因爲他清楚地知道,此時的廢帝蕭宇什麼都聽不下去。

    蕭宇喃喃許久,想起了他的元后謝氏。

    謝傲雪其人,已然算是這天底下最出挑的女子,蕭宇求娶她,與她結髮做夫妻,並非全是算計利用。

    他們之間是有真情的,可真情在王權帝業面前算得了什麼?

    蕭宇想着自己當初不過就是想要謝氏一舉得男,好讓父皇傳位於自己,他那時候也沒想拋棄長女,也就是換個地方好生養着。

    誰知道那天秦懷山會忽然橫插一腳,帶着秦灼遠走他鄉。

    更可惡的是謝氏明知兒子不是親生的,卻當做親生的皇長子放在膝下養着,不光插手朝堂之事,還想讓他蕭氏落到他姓之人手中。

    多年來,朝中一有大事,大臣們都想着要找謝皇后拿主意,蕭宇這個皇帝當的,還不如皇后有威信。

    這樣的謝氏,讓他如何容得下?

    廢帝一直覺得自己沒做錯,那樣的情形,換做任何一個男子,都容不下謝氏這樣的妻子。

    對蕭宇來說,妻妾兒女都只有錦上添花的用處。

    自己纔是最重要的。

    他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晏傾這樣的人,他也想不通晏傾這麼做是圖什麼。

    廢帝此時想起謝傲雪來,像是急着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找一個合理的說法一般,一直重複說着:“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啊!”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晏傾並不反駁這句話,他只是神色沉靜地說:“我爲灼灼,萬死不悔。”

    他心道:如果自私是人的天性,我願爲灼灼違背天性,天誅地滅,萬死不悔。

    廢帝徹底被晏傾這句“我爲灼灼,萬死不悔”給震住了。

    許久都沒有再出聲。

    晏傾站在些許暖光裏,半張臉被火光照亮,半張臉隱在黑暗之中。

    他說:“她要走的路,我粉身碎骨去鋪,我要她遠離這塵世苦,要她身邊永遠花團錦簇。”

    “你、你簡直是個瘋子!”廢帝怒罵道:“傻子!不可理喻!愚不可及!”

    廢帝罵着罵着,就忽然岔了氣,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能容你活到今日,是不想讓灼灼背上弒父弒君的罵名。”晏傾彎腰,用兩指從地上夾了一片碎瓷,而後緩緩起身,“你若一心求死,我就送你一程。”

    廢帝看着碎瓷片被把玩在白皙如玉的指尖,好不容易停下了咳嗽,要高聲呼喊殿外的守衛來救。

    “來人……”可廢帝剛一出聲,永清殿的大門就被人推開了。

    十來名內侍宮人提燈而來,照亮了廢殿。

    “喊什麼?”秦灼邁步入內,走到了晏傾跟前。

    梁喜和一衆宮人內侍們都候在殿外。

    殿門大開着,一有什麼動靜,外頭立馬就能聽見。

    “秦灼!秦灼你來得正好!”廢帝這會兒看見秦灼來了,反應倒是快,立馬喊道:“晏傾要殺朕!晏傾這個亂臣賊子想要朕的性命,你快讓人把他拿下,千刀萬剮!”

    晏傾也沒想到秦灼此時會來,他收起了方纔要取廢帝性命的架勢,默默把夾着碎瓷片的手背到了身後,剛要丟進袖子裏藏起來……

    就看見秦灼伸手到他背後,取過碎瓷片,扔在了地上。

    秦灼溫聲同他說:“小心割傷手。”

    她說完這話之後,纔看向廢帝,“你剛纔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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