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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拉拉扯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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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昨夜撕了書開始,秦灼就知道同這位大夫人再也沒法維持和和氣氣的表面功夫了。

    這會兒裝也不用裝,痛快多了。

    秦大夫人被氣了個半死,“你你你……你哪裏有半分侯府千金的樣子?”

    秦灼饒有興致地等着聽大夫人能說出什麼難聽的詞來,結果這官家府邸養出來的就是不如市井坊間那些潑婦會罵,連個難聽的詞都沒有。

    臉都氣紫了也就來了這麼一句。

    她還略有些失望,掃了院中衆人一眼,隨口道:“他說他是我哥哥,你們非要問他是我哪門子的哥哥。怎麼着?是要我和他在你們面前點香拜一回皇天后土結拜過纔算是兄妹?”

    秦大夫人一時無言以對:“……”

    一衆嬤嬤婢女們頓時:“……”

    秦灼又道:“還有說傳言裏我兩不清不楚的,這事暫時還沒成真,你們要是說多了,我其實也不介意把這事變成真的。”

    她掃了衆人一眼,語調不急不緩道:“畢竟天涼了,有人暖牀也不失爲一樁美事。”

    秦大夫人被氣得當場後仰。

    “大夫人?”

    “大夫人!”身旁的嬤嬤婢女們手忙腳亂地將人扶住,又不敢再同秦灼交惡,連忙扶着自己主子走了。

    連杜鵑和采薇都尋了個打熱水、備早膳的由頭快步離去。

    這院中又剩下兩人相對而立。

    秦灼一通話亂箭似的放出去,這會兒才發現晏傾一直沒說話。

    “什麼叫再不濟也是我……”她看向站在樹下的少年,眼角微揚,尾音輕輕拉長,“哥哥?”

    晏傾眸色幽幽地看着她,一時沒說話。

    秦灼沒打算讓他就這麼悶不做聲矇混過去,當即又開口喊了聲“晏傾。”

    後者還是不吭聲。

    秦灼語調微揚,“晏公子?”

    晏傾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麼來,轉身欲走。

    秦灼見狀,當即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晏大人,這麼急着走做什麼?我問你的話,這麼難答麼?”

    清晨的風微微有些涼,晏傾身上寒意未消,若換做旁人察覺他周身冷意,定是不敢近前的。

    偏偏秦灼是個不怕凍的,芊芊素手輕輕地勾纏着袖子,指尖隔着衣裳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在晏傾手臂上,動作略顯輕佻,無端地多了幾分調戲人的意味。

    恰恰這時候,顧長安開門走了出來,見狀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是本公子還沒睡醒?還是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自打來了京城,秦灼和晏傾這兩人的相處之道越發的詭異了。

    公子爺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大清早的,四下無人,你倆就在這院子里拉拉扯扯,眉目轉睛……”

    “打住!”秦灼連忙鬆開了晏傾的袖子,擡手示意顧公子閉嘴,“你別學了幾個詞找着機會就恨不得全用上,算我求你了行不行?顧公子。”

    顧長安“哦”了一聲,算是應了。

    但他的目光還一直在兩人身上打轉,像是非要瞧出個所以然來不可。

    晏傾收手回袖,不動聲色道:“我還有事要辦,先走了。”

    他說完轉身就走,像是藉機遁逃一般。

    秦灼想喊住他都沒來得及,喃喃道:“走這麼急作甚?這個時辰去上朝也遲了吧?”

    顧長安在一旁奇怪道:“皇帝不是氣病了罷朝麼,他第一天上朝就弄出這麼大的事來,今兒還去,是想嚇死誰?”

    既不是去上朝。

    那就是擺明了不答秦灼方纔問的那話。

    她看着晏傾離去的背影,又好氣又好笑,“晏大人怎麼這麼不給面子?編瞎話也不給編全!”

    晏傾只當作什麼都沒聽見,匆匆遠去。

    顧長安站在秦灼身側伸了個懶腰,忽然瞧見她外衫只是披着並未穿好,連忙轉身看向另一邊,“你衣裳都沒穿好,還去拉扯晏傾,他不被你嚇跑纔怪,快些穿好!”

    秦灼裏頭穿的是交領衫,其實什麼都沒露出來,顧公子反應反倒把她整不會了。

    也沒法同顧公子說自己方纔憑空多出來晏傾這麼個哥哥來,才揪着那姓晏的問。

    她慢吞吞地把大袖衫穿戴整齊,繫帶繫好,才擡手拍了顧公子一下,“好了好了,你轉過來吧。”

    “其實有時候真的怪不得秦大夫人看你不順眼,你瞧瞧你哪像個侯門千金啊?連個姑娘都算不上。”顧長安揉了揉肩膀,覺着自己這話說的挺中肯的。

    “的確。”秦灼也沒覺着這話有什麼不對,直接就承認了,“所以我還是儘早在外頭買個宅子搬出去住地好。”

    顧公子一臉驚詫地看着她。

    一是驚奇她竟如此有自知之明。

    二來,秦灼平日裏摳摳索索的,竟還有在京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置辦宅院的想法,實在令人不敢相信。

    公子爺難得沒有把話說出話,但秦灼從他的眼神裏已經能意會地七七八八。

    她忍不住道:“你別這麼看着我,又不是我非要去氣秦大夫人的,這不是她找上門來了,我爲了速戰速決才說兩句狠的麼?”

    秦灼也知道如今晏傾和顧長安都住在西和院裏,在外人看來很不合規矩。

    而且自己這個性子,打小就不得薑蓉喜歡,其他的長輩女眷大多都瞧着她模樣生得好,又難得見一次才覺着這姑娘討人喜歡。

    正兒八經要把她當女兒,那真是愁都要愁死的。

    因此她也沒覺着秦大夫人要教自己規矩就一定存了什麼壞心思,而且這事都放在明面上做的,反而顯得這人沒什麼心機,最多也就是脾氣不太好,且秦灼不受所謂的‘女子生來就該如何’這樣的言論管束,意見相悖而已。

    秦灼笑了笑,也沒想着讓顧公子答話,自顧自道:“若是有自己的宅子,偶爾來一趟侯府,秦大夫人眼不見爲淨,自然就不必每天想着怎麼把我教出侯府千金的樣子來了,我爹願意住侯府就住侯府,想同我一道住外頭的宅子就住外頭……”

    “你想的是挺好的。”顧公子忍不住開口打斷道:“本公子就是想問,究竟是什麼讓你有了自己能在京城置辦得起宅院的錯覺?”

    秦灼聞言頓時:“……”

    其實她手裏有晏傾退婚時給的兩千兩銀子,再加上回了侯府之後,老夫人大夫人送的珠玉古玩變賣變賣,買個小宅子還是可以的。

    只是這樣一來,就徹底兩手空空了。

    顧長安見她不說話了,當即又道:“顧家在京城倒是還有幾座宅院,你要住的話也行,本公子早就嫌棄這西和院了,要什麼沒什麼,也就秦叔住的挺高興,堂堂侯府二爺,身邊就兩小廝,你一個大小姐身邊就兩婢女,粗使和近身伺候都不分,這不是寒磣人麼?”

    公子挑起刺來至少能說兩個時辰。

    秦灼連忙開口打斷道:“不住侯府,搬出去住你家的宅子怕是說不過去。”

    她想着以秦懷山的性子,只怕提了這事就要開始想是不是她在侯府委屈了,亂七八糟地想出來好些事。

    如今二皇子跌入泥潭,正是朝中勢力大變的關鍵時候,她得多把心思放在大事上,後宅這些麻煩事能少則少。

    顧長安想着這事確實也不好說,思忖了片刻,又道:“那你把手裏的銀子拿出來數一數,看看有多少,本公子隨便賣你一座宅子邊便是。”

    秦灼聞言,默默地伸出了兩根手指。

    顧長安見狀,桃花眼微眯,試着猜了猜,“你手裏有兩百兩?”

    秦灼搖了搖頭,“重新猜。”

    “二十兩?”顧公子的表情一下子變得一言難盡,“本公子一直知道你窮,但沒想到……”

    他說着,不由得停頓了一下,一臉痛心疾首地說:“我是真沒想到,你能窮得只剩下二十兩,難怪你連晏傾那點俸祿都不放過!”

    “停……停!”秦灼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連忙喊停,“顧公子,你還是別問我有多少銀子了,我現在有點想揍你,而且快忍不住了。”

    她說着,用右手包住了左手的拳頭。

    顧長安見狀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嘴欠地問:“你拿着二十兩連個豬圈都買不來吧?怎麼敢想置辦宅子的?”

    “誰跟你說我只有二十兩?”秦灼縱身掠了過去,伸手攀着樹枝就往顧公子臉上抽了一記。

    顧長安都被抽懵了。

    枝頭樹葉飄然而落,砸了他滿身。

    顧公子揉着自己的臉,問:“那你倒是說說你手裏究竟有多少銀子?只要夠買本公子那宅院的零頭,那宅院就賣你了。”

    “不告訴你,也用不着你假賣真送。”秦灼知道不管自己有兩千兩還是兩萬兩,在顧公子眼裏都不算什麼。

    她鳳眸半斂,忽然想到什麼一般,開口道:“我忽然想起來,前些日子晏傾被王八打了,還沒找王家要買藥錢呢。”

    “不是……”顧公子不知道是自己失憶了,還是秦灼腦子不好使,不由得提醒道:“那天是你把王家老八打了,人家連碰都沒碰到晏傾,王家沒找你麻煩就不錯了,你還想要買藥錢?”

    秦灼理了理衣袖,正色道:“顧公子,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惡人先告狀?”

    顧長安道:“聽過啊,所以那天王家先告狀,你和晏傾就蹲了大牢。”

    “告狀被人搶先了沒辦法。”秦灼說到這還頗有些可惜,隨即笑道:“所以,我只好另闢蹊徑……惡人先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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