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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你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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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傾沒吭聲,接過顧長安手裏的碗,把湯藥一口悶了,又伸手拿了一塊芙蓉糕慢慢喫着。

    顧公子接過空碗的時候明顯鬆了一口氣,“可算是完事了,大殿下在的時候也沒見你嫌苦嫌燙的啊?”

    公子爺把碗往邊上一隔,也拿了一塊芙蓉糕,咬了一口之後又嫌不和胃口,皺眉道:“怎麼這麼甜?”

    “送你屋裏的你不喫,喫人家的還嫌棄起來了。”秦灼說着把整疊都放到了晏傾手上,朝他道:“行了,你該喫喫,該歇着就歇着,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轉身便走,半刻也不停留。

    顧長安見狀,連忙跟了出去,出去的時候還不忘把門帶上了。

    晏傾望着少女背影的目光就此被隔斷。

    他靜坐了片刻,然後低頭看着手裏的那碟芙蓉糕,伸手摸了摸青瓷碟的邊緣,彷彿還能在上面感受到些許少女指尖的餘溫。

    那幾不可見的一點暖意,被冰涼的手一碰,瞬間就消散盡了。

    “你怎麼這麼貪心啊,晏孤雲?”晏傾脣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反手就把那碟芙蓉糕摔了。

    偌大個屋子裏,只有他一個人。

    碗碟落地聲響極大卻沒旁人能聽見,碎瓷四濺,甜味濃重的芙蓉糕滾了一地。

    榻上簾帳低垂,幾乎把他整個都籠罩在了陰影裏。

    總是白衣翩然出現在人前的神仙公子,此刻雙目赤紅,兩手緊握成拳,青筋畢現,像個掙扎在煉獄裏的妖魔。

    窗外陽光燦爛,屋內寒氣四溢。

    好似無形中形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秦灼走在陽光下,同人說笑的聲音時不時傳過來。

    晏傾躲在陰影裏,打坐運功拼命地把不該有的那點妄念壓制下去,可直至他冷汗淋漓筋疲力盡,倒在榻上時,無意識念出的那兩個字卻是:“灼灼。”

    他閉目,歇息了半刻。

    晏傾再睜眼時,雙眸漆黑如墨,如深不見底的深淵。

    他起身下榻,從櫃中取出一件黑斗篷披在身上,用寬大的帽沿遮住了臉,然後開門走出了屋子。

    晏傾一路都走在陰影裏,去了大牢。

    牢中關押的都是重要犯人,風千面怕出什麼疏漏,就請命親自來守。

    前些天都沒什麼特別的。

    可今日卻來了這麼一個怪人。

    風千面遠遠地瞧見這人走了過來,聽見身邊的獄卒嘀咕:“大白天的穿着黑斗篷,全身當得嚴嚴實實,什麼人啊,這麼見不得光?”

    “現在可是盛夏,悶成這樣也不嫌熱?”

    兩個獄卒正說這話,那人便走近了,尚有幾步之遙的時候,便有一陣寒氣迎面而來。

    兩人被凍得一哆嗦,都不說話了。

    這滿身寒氣,風千面不用看臉都知道是晏公子來了。

    他以爲是大殿下有什麼吩咐,連忙迎上去,低聲問:“晏公子,你不是在養傷嗎?怎麼來了這,可是殿下有事交代?”

    晏傾沒回答,嗓音冷冷地問:“張家人關在何處?”

    “都在裏頭呢,我帶您去。”風千面領着人就往裏走。

    大牢的獄卒有點眼力見的都知道這是上頭來人了,也不敢去窺探黑斗篷底下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外頭日頭雖好,大牢裏卻是陰暗的。

    風千面走在晏傾跟前兩步領路,這晏公子今兒不知怎麼的身上寒氣特別重,他離得近,背後都發涼。

    平日大殿下同這位在一處的時候,還能說說話,風千面是真的沒法隨意答話,只能把張家人在牢裏的狀況說一說。

    張裕豐和他兩個兒子都分開關了,其他的女眷都扔在一處,只有張紫燕是昨日才扔進來的,也另外關了單獨一間牢房。

    “張裕豐在這邊。”風千面以爲晏公子應該是爲了公事來審問張刺史的,手都伸出去拿鎖了。

    晏傾卻站在另一邊的牢房前,沉聲道:“把牢門打開。”

    那是關押張四小姐張紫燕的牢房。

    風千面愣了一下,連忙走過去用鑰匙打開那道門。

    他心裏奇怪極了。

    這張小姐愛慕晏公子還想方設法地把人往家裏弄,這事很多人都知道。

    風千面這種專門負責打探消息的,自然也是門兒清。

    但是沒聽說過晏公子對這個張小姐還有點什麼啊。

    晏傾一襲白衣都籠在了黑斗篷之下,牢房裏昏暗的火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

    他語氣淡淡道:“這裏沒你的事了,忙你的去吧。”

    這話都說了,風千面也不好多留,說了句“那我先出去了,晏公子你有事就叫我”便把邊上幾個獄卒都帶了出去。

    晏傾沒說話,邁步走入了牢房。

    “你、你是誰?”

    張紫燕原本坐在稻草堆上,見有人來嚇得縮到了牆角,她受了刑罰,一身綾羅錦衣頭上珠翠都被人扒走了,囚衣上都是鞭痕和血跡,頭髮亂嘈嘈的,像個瘋婆子。

    晏傾帶着滿身寒氣一步步走向張紫燕,伸出白皙如玉的手鉗制住了她的脖子。

    只需一用力,就能掐斷她的脖子。

    “啊!不要殺我!我罪不至死!那麼多刑罰我都受了,爲什麼還要來殺我?”張紫燕尖叫,發了瘋一般掙扎。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只有活着,才能伺機報仇,才能讓那些欺騙自己的人跪在腳下痛哭流涕。

    張紫燕一點也不想死,她想活,胡亂掙扎時,無意間掀掉了對方遮臉的帽子。

    待到看清眼前人的臉時,卻覺得如同陷入噩夢了一般,“晏公子?不……你不可能是晏公子……你不能殺我?”

    來殺她怎麼會是晏公子?

    而且眼前這個人雖然長得跟晏傾一模一樣,但眼神截然不同,晏公子翩然若仙,眼前這人卻是從煉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眸色幽暗的晏傾淡淡一笑,“你算什麼東西?也敢跟我提能不能殺?”

    聲落,他手上力道猛地加重。

    只聽得‘咔嚓’一聲,張紫燕的脖子就被扭斷了,血從嘴角流下來,落在了晏傾白皙如玉的手背上。

    她歪着頭,到死都沒閉眼,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之人。

    晏傾把人往稻草堆上一推,取出袖中的帕子輕輕地拭去手上的血跡。

    他把沾血的錦帕隨手丟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張紫燕的屍體,微微勾脣,語調如常道:“你膽敢詛咒我的灼灼不得好死,我怎能留你在這世上多活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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