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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顧公子說全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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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另一邊。

    顧長安已經跟着秦灼出了刺史府,繞城逛了一圈,在沒什麼客人的酒樓裏用過飯,也幫無兒無女的老婦人遞過切牆磚。

    秦灼今日不知怎麼的,有些心神不寧,便尋了許多事做,讓自己忙起來。

    她穿過各個街道,看城中的百姓大多都已經恢復了原來的生活,街上小販叫賣聲挺熱鬧的,還有不少行人在議論“姓張的狗官終於遭報應了,真是蒼天有眼”之類的話。

    近幾日渙州的官員們都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也沒人敢知法犯法了,百姓們雖然因爲暴雨損失了不少,但是這精氣神卻比原來好了很多。

    可見有時候,貪官比天災還可怕。

    顧長安一直在她邊上叨叨,從“大殿下怎麼會跟晏傾有一腿”說到了“其實銀子真是好東西,本公子以前覺得多點少點都沒甚分別,現在真覺着越多越好。”

    秦灼原本都不太想搭話,聽到這句的時候忽然就笑了,“我忽然有點想打你啊,顧公子。”

    “爲什麼忽然想打本公子?”顧長安挺真情實感地在感概,本來看她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纔想找點話說,結果這秦灼是半點姑娘樣兒都沒有,開口就說想打人。

    “你從前覺着銀子多些少些都沒甚分別,是因爲你從來沒缺銀子花過。”秦灼是真的覺得顧公子有點欠打,可再怎麼樣不能真的動手,只能動動口,“你在我這樣的窮鬼面前說這個,真的好麼?”

    她這些時日做少年打扮習慣了,如今同謝無爭說明了女兒身,也懶得着綾羅帶佩環,就一直穿交領長衫,外披大袖,墨色長髮用木簪挽着,就這隨意至極模樣已經難掩丰姿冶麗,頗有些男女莫辨的俊俏。

    哪怕說着“我想打你”這樣的話,也讓人討厭不起來。

    顧長安忽然有點想笑,“這麼說起來,你還真想打本公子啊,窮鬼?”

    窮鬼秦灼挑了挑眉,含笑道:“不敢不敢。”

    動手打公子爺這事,她也就在心裏想想。

    誰能真的跟銀子過不去呢?

    方纔在酒樓裏喫飯,還是顧公子付的賬。

    “本公子諒你也不敢!”

    顧長安笑罵了一句。

    兩個好樣貌的少年人說說笑笑,一起走在長街上是極招眼的。

    不管走到哪,都有人頻頻回顧。

    秦灼一路沿着小攤走,瞭解菜價肉價,也會隨手拿起一件小玩意問價。

    但都不買,只琢磨現在行市比遭災之前貴多少。

    發現價格雖然都漲了一些,但不算誇張,才稍稍放下心來。

    這次泄洪泄地及時,受損田地不算多,糧倉的糧食也保了一些,顧長安又帶不少來,大殿回城之後抓着張裕豐的事一查,渙州貪官們落了馬,提上來不少年輕能幹事的官員,帶着百姓們做災後重建,做的相當不錯。

    要不然,光是十幾萬人一起餓肚子就能把人愁死。

    且不說如今國庫空虛根本撥不出賑災款來,而且朝中都覺着江南之地富庶,各處缺錢缺糧的時候第一個就想着從江南調,江南遭了天災就是想法子自救,這都是慣例了,壓根指望不上那些人。

    城中大多數的生意都還能做得起來,小攤販吆喝地挺起勁,說明大多數人家尚有餘力,這是大好事。

    顧長安跟在秦灼身邊,看她東問問西問問,拿了個木雕筆筒攤販:“這個多少錢?”

    小攤販說:“兩錢銀子。”

    秦灼說了句“挺好”,拿着那個筆筒摸了好一會兒,愣是又放下了。

    “說挺好,又不買?”顧長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公子爺樣貌出衆,自小也是被人看慣了,臉皮厚得很,但他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哪次上街只問價不買東西,這姓秦的還他娘地問了一路。

    再大的臉都不夠丟的!

    “你是不是沒帶銀子?沒帶你倒是早說啊!”顧長安說着,一邊摘下腰間的錢袋丟給秦灼,一邊嫌棄道:“你瞧瞧你這一身的窮酸氣,本公子跟你走一塊都嫌丟人!”

    秦灼無緣無故又被嫌棄了一回,不由得有些無語。

    不過她接錢袋的手倒是一點也沒慢。

    顧公子縱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小毛病,但是拿錢砸人的時候是真的可愛。

    秦灼收了錢袋往袖子裏一揣,就繼續往前走,隨口道:“有時候問價不一定是爲了買東西的,顧公子。”

    顧長安不解,“不買東西問價幹什麼?喫飽了撐的討人厭啊?”

    秦灼也不反駁,微微笑道:“我從前讀書,看到有本野史寫前朝皇帝微服出宮,每至一城都要問問菜販子‘一枚雞蛋價幾何?’,從中瞭解物價民生……”

    “停停停!”顧公子一聽到讀書什麼的就頭疼,半個字也不想多聽,立馬開口打斷道:“你從前看得都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書?”

    哪有人家給姑娘讀這些書的?

    是怕她能嫁出去還是乍得?!

    秦灼擡手摸了摸下巴,認真地問:“怪嗎?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啊。”

    “本公子懶得同你扯這些有的沒的,聽着就叫人頭大。”其實是顧長安自知沒讀過多少書,每到這種時候就怕露怯,自然是能不說就不說。

    他不太高興地轉身,擡手示意跟在後頭的小廝上前來,“去,把她方纔問過價的、摸過的東西,都給本公子買了!”

    兩名小廝對視了一眼,連忙齊聲“是”,就順着街尾走到街頭一路買過去。

    一個提東西、一個付銀子,有默契極了。

    秦灼見他來真的,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連忙道:“真不用買,我在這待不了多久,哪得着這些東西?”

    “用不了就扔着唄,也花不了幾個銀子。”顧長安擡手拍了一下秦灼的後腦勺,示意她繼續往前走,又忍不住嘲了一句,“不是本公子說你,以前好歹也是秦家的大小姐,這才過了幾年苦日子,就變得這麼摳摳索索的?”

    秦灼聽到這話就笑了,“我摳摳索索沒事兒,顧公子大方就行。”

    “本公子當然不摳了。”顧長安從小攤上拿了一把摺扇,刷的展開慢慢搖着。

    他示意後頭的小廝來銀子,低低地補了一句,“但我也不是對誰都大方的。”

    後面這句聲音太輕了,秦灼沒聽清,回頭問他:“什麼?”

    “什麼什麼?”顧長安嚇了一跳,用扇子擋住了她的臉,“說話就說話不要突然回頭,你是要嚇死本公子嗎?”

    “嬌氣!”秦灼無奈道。

    嬌氣的顧公子悶聲往邊上走了走,跟她拉開三步遠的距離。

    秦灼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頗爲好笑地問:“我是長得有多醜啊,這青天白日的,回個頭還能嚇着你顧公子?”

    顧長安沒接話。

    秦灼覺着更稀奇了,細細地打量了他片刻,“都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你這大白天都怕成這樣,究竟是做什麼虧心事了,嗯?”

    她說到最後一個“嗯”字的時候尾音微微上揚,像極了那些紈絝公子調戲姑娘時說話的語氣。

    還得是萬花叢中過,逛青樓三五年起步的那種老手,不然都領悟不到那些紈絝的風流勁兒。

    顧長安太熟悉這種語氣了,就是從來沒想過哪天有個姑娘能這樣說話,還他孃的是同他說的。

    公子爺心裏那個五味雜陳啊,沒好氣道:“你問這麼多做什麼?閉嘴!”

    聲落後,他就沒再吭聲。

    秦灼走在邊上瞅了他好一會兒,發現這人居然真的有點惱了。

    也不知道究竟在惱什麼。

    公子爺的脾氣說來就來,還真挺難搞懂的。

    走到街尾沒什麼人的地方時,秦灼走過去用肩膀撞了一下顧長安,笑道:“你讓我閉嘴,怎麼反倒自己閉上了?”

    結果一不小心勁使大了,顧公子差點被她撞趴下。

    顧長安伸手扶牆才站穩。

    他深吸了一口氣,儘可能地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字一聲地喊:“秦、灼!”

    “我在。”秦灼立馬應聲。

    到底是兩人的生活環境完全不同,她前世自打離開了永安,不管是進軍營還是去京城,身邊的人大多都是練武的,連謝無爭、晏傾那樣看起來翩翩公子模樣的都武功不俗,她身邊人也有武藝在身。

    只有這公子爺是真的身嬌體貴,玩似的撞一下都怕撞散架了。

    她這會兒都不好意思問‘哪裏撞疼了?’

    顧長安握緊了手中摺扇,語氣挺正經的:“你今兒在渙州城走一天了,該看的看了,該問的也問了,咱們是不是抽空把正事說了?”

    秦灼忍不住道:“我這一整天都在做正事啊。”

    不過公子爺忽然這麼正經也怪瘮人的,她試探着問道:“還有什麼我沒顧上的正事?你說就是了。”

    顧長安把摺扇揣袖子裏了,而後掏出一方錦帕塞到她手中,“帕子你先拿着,待會兒應當用得着。”

    秦灼拿着錦帕都懵了,“你要作甚啊……給我這個?”

    公子爺擡眸看秦灼,一臉正色同她道:“本公子同你說說晏傾和大殿下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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