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華按照簫秦的吩咐,躲在暗處一直緊盯着錢封的一舉一動。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燕華越來越困惑。
簫秦未免太過多心了吧,錢封此前根本就沒出現過,怎麼可能是他。
自己盯了這麼久了,也沒發現錢封有什麼小動作,比如故意破壞屍體,銷燬證據什麼的。
作爲一名醫官,錢封看起來盡心盡力,對着屍體忙碌了半天,苦思冥想的樣子不像是能裝出來的。
簫秦明明就是多心了。
燕華長時間保持着蹲伏的姿勢有點久了,又僵又累,剛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腳,再次擡起頭時,瞬間人像是掉了魂兒似的,呆立在原地,張着嘴一動不動。
錢封他……他……
“蕭……蕭……簫秦……”
“出……出……”
簫秦遠遠的見到燕華跌跌撞撞,面色慘白的奔來,雖然聽不清他嘴裏說的是什麼,但已經感覺了不妙。
也沒廢話,徑直奔向大帳。
剛轉到帳口,看到眼前的一幕,憤怒的轉過身,一巴掌抽在燕華臉上。
燕華既沒敢還手,也沒敢還口。
此時的他,比任何人都緊張。
一次還能解釋,可連續兩次,人都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就算簫秦能信,其他人處能說的明白嗎?
有一瞬間,連燕華自己都開始懷疑起自己,是否精神出了大問題。
第一次是轉頭,薛五丁就死了。
這次是起身的功夫,錢封也死了。
而且兩人的死狀一摸一樣,都是前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忽然倒地渾身劇烈抽搐起來,轉眼間七竅涌血,等回過神人就已經沒了。
簫秦氣的指了指燕華,張了張嘴,一時連罵都懶得罵他了。
趕緊跑進帳篷,蹲到錢封面前時,他的瞳孔已經散盡,徹底沒救了。
“蕭……簫秦,不……不是我……”燕華拼命的搖着頭:“真的不是我……”
“閉嘴!”簫秦攥着拳頭,眼含血絲。
他現在考慮的不是燕華殺人的嫌疑,而是錢封一死,所有的線索全斷了。
即使這時候找到朱四,當面質問,朱四表現的什麼都不知情,也是拿他毫無辦法。
本指望着能從錢封的舉動中找出破綻,從而借破綻逼問錢封,簫秦都想好了,錢封不會那麼輕易交代出同夥。
但必要時候,簫秦有的是辦法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折磨到他精神崩潰直至交代出所有的真相。
所有的步驟就差在,之前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能證明此事和錢封有關。
如今錢封也被人殺人滅口了,等於間接的證明了錢封與此事有脫不開的干係,他一定知道很多祕密,所以才被人滅口。
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人已經沒了。
錢封的死狀幾乎和薛五丁一摸一樣,都是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唯一不同的是,兩人的表情雖然都很猙獰,但仔細觀察卻發現有很大的差異。
薛五丁最後的表情停頓在拼命的掙扎,以及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而錢封也很痛苦,但痛苦的表情中卻夾雜着難以置信,以及憤怒不甘。
仔細觀察,完全能夠感受得到。
“去!”簫秦揮手:“多派點人過來,從此刻起,任何人不可靠近大賬。”
“還不快去!”
燕華不敢遲疑,轉身就去招呼手下。
很快燕華就調來了二十多名府兵,直接就將大帳給圍了整整一圈。
“簫秦我……”
燕華非常懊惱,如果他之前也這麼做,讓手下把大賬全部圍起來,應該就不會出現接連的兩次意外了吧。
“出去!”簫秦轉頭狠狠的瞪了眼燕華。
此時他不想和這個人說任何廢話。
真怕控制不住自己,再暴走此人一頓。
雖然明知燕華一定是無辜的。
沒有人那麼蠢,再還沒有擺脫殺人嫌疑時,再次用幾乎一摸一樣的方式,明目張膽的殺掉另一個人。
對方急於殺掉錢封,其實原因已經很明顯了。
錢封知道很多祕密,懷璧其罪,所以再有可能開口的情況下,必須提前去死。
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這也從而證明了簫秦之前的猜測,至少關於錢封部分的猜測,絕對是正確的。
很快簫秦再錢封貼身的懷中,也翻找到了一個精緻的指瓶,只有小拇指粗細,且外面被包裹了多層紗布。
看起來錢封對此物十分謹慎,簫秦立刻就聯想到了,有可能這就是殺人的毒物。
小心翼翼的倒出一滴,滴在錢封的額頭處。
頓時冒起一股黑煙,伴隨着難聞的焦灼味。
等黑煙散去,錢封的額頭處出現了一個指甲蓋的血洞。
簫秦嚇了一跳,這玩意兒可比硫酸還要厲害的多,才幾個眨眼的功夫,就能把人的額頭臉皮帶骨的給溶出一個血洞來。
倘若分量足夠的話,豈不是能直接把屍體給迅速消融了?
想到這裏,簫秦猛然驚醒,彷佛意識到了什麼。
小心翼翼的收回毒瓶後,先將薛五丁的屍體面部朝下翻轉了過去。
來回倒騰了幾分鐘,待口鼻上的血都給倒的差不多了,又找來布塊,仔細的將薛五丁口中殘存的污穢給清理掉。
忍着難以形容的噁心作完這些事之後,掰開薛五丁的嘴……
果然不出所料!
薛五丁的舌頭有一半都被消融掉了,口腔內部也有明顯灼燒過的殘跡。
如果沒猜錯,毒液應該是從口腔進入,進入呼吸道,直至進入身體內部。
極強的腐蝕性能瞬間破壞內臟,導致人頃刻間暴斃的後果。
檢查完薛五丁後,錢封的屍體簫秦也沒放過。
完全一摸一樣。
也就是說兇手不但出現過,而且還近距離的接觸過他二人,應該用的就是自己手中握着的這種可怕的毒液。
強行灌入兩名死者的口中,然後又迅速抽身離去。
那麼問題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