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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我不想到天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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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小娥最後還是跟着荊小強他們走了。

    因爲餘舒凡又瞬間激活媒婆……不,HR之心,給了荊小強一個建議:“我去拿樣帶的時候,聽歌舞廳經理說了你這週末要搞的小演唱會,你想想如果你推出她來唱一兩首,會不會更豐富?”

    說完還不惜賣身:“如果你要我來給你做音樂經理人,我覺得這是我的第一個建議,可以有很多種可能性,不是嗎?”

    呃咦,這個建議還不錯。

    那天預演荊小強就覺得自己從頭到尾十幾首歌,要是有個人在中間打岔,唱兩首效果可能更好。

    這事兒還不能找餘舒凡他們這種科班的,沒那種野生通俗的味兒。

    荊小強轉頭看着近在咫尺的這張濃妝豔抹臉蛋。

    稚氣未脫的五官馬上露出討好神情,應該知道在討論她。

    應該還是餘舒凡身上那種深入骨髓的斯文氣,讓楊小娥毫無戒心,但對男人還是有似懂非懂的青澀撒嬌:“教教我嘛,大哥……”

    吳儂軟語特有的柔膩,被她發揮得很到位,但依舊讓荊小強清晰感受到熟練應用到特殊區域的天賦:“你願意跟我們去滬海唱歌嗎?”

    亂七八糟的濃妝下,眼神明顯遲疑下,但又立刻爆發出對未知前方的期待,很肯定的點頭:“願意!”

    應該還是她目光所及就能看到餘舒凡吧。

    更主要可能是年紀小,好騙。

    看看那些稍微年齡大些的都不會輕易挪窩。

    老孔已經用本地腔開口了:“你是哪家廠的女工?我是寰宇製衣廠的老孔,叫你們老闆來跟我說話!”

    他還是有威力,立刻讓夜總會的老闆過來問好:“孔老闆有什麼安排……”

    老孔簡單直接:“剛纔唱歌你們也聽到了,這是滬海的高材生,他們要帶這個妹子去學唱歌,沒有問題吧,我看她平時肯定是哪家廠子的,成年沒?”

    後來在路上荊小強才聽成叔說,老孔下海前做過治保主任,跟警察打交道很多,氣勢學得很像。

    對方還想雁過拔毛:“楊小娥這是拿了五百塊給她哥……”

    話還沒說完,老孔已經把五百塊拍對方胸口:“她家有人問來找我!”

    又是好不容易纔把癡纏沉迷的成叔帶走,餘舒凡架着還穿身劣質旗袍的楊小娥,四個人快速下樓上車離開。

    荊小強還給老孔道別:“下週我去平京,月底前我肯定要過來拿迪奧的樣品,到時候我們一起在市裏面把店開張。”

    老孔非常篤定的說好。

    楊小娥除了身份證,連衣服都沒換,主要是餘舒凡把自己解救失足少女的劇情想象得太驚險刺激。

    其實在各種政策高壓、人民海洋關注下,九十年代初大多還僅僅是以三陪爲主,起碼這種城鎮主幹道上的夜總會還沒幾年後那麼無所顧忌。

    荊小強是不想在這囉嗦浪費時間,再不走,成叔可能都想在這買套房安家了。

    而且荊小強他們的操作顯然提醒了他,小聲探討:“你說……有沒可能我安排個人到你那店裏上班?”

    哈哈哈哈,荊小強直接笑出聲,這不就是包養的發展軌跡嘛。

    拍拍成叔的手背:“體面,還是要有底線,偶爾放鬆下就行了,別沉迷在裏面,大小姐要是知道了怎麼辦?”

    提到女兒,成叔才稍微從色令智昏中清醒點,靠在座椅上不吭聲了,估計在回味。

    餘舒凡還在興奮,給楊小娥講解剛纔唱得有哪些問題,從發聲方式到氣息轉換。

    都晚上九、十點過了,外面漆黑一片,偶爾閃過城鎮路燈都是稀稀拉拉,那個還亂七八糟濃妝的少女看着外面一聲不吭,肯定還是有忐忑的。

    從坐進這個豪華的後座開始,車門上亮晶晶的鍍鉻菸灰缸、桃木把手,甚至溫暖的空調,舒適的沙發都讓她感到是另一個世界。

    偶爾用緊張慌亂的眼神看看前面淡綠色儀表盤的駕駛座。

    荊小強當然從後視鏡裏瞟到了,更是對研究生的學術精神感到無語:“你說的我都聽不懂,小姑娘,來,聽這首歌,試試看能不能跟着唱……”

    快速在卡座上調到《喜歡你》,果然是肉眼可見的感知到那姑娘的興趣集中過來,從前奏響起就開始探身到前排靠背上。

    然後悄悄的跟着動嘴皮。

    荊小強一邊開車,一邊簡單傳授:“要理解歌詞裏面的感情,而且聽歌的人,需要對比才容易打動,前面唱低點,高潮部分才顯得特別高,不是所有歌從頭到尾都用一個高度唱過去就好聽的,來,學着這句,使勁壓低,實際上唱低纔是考功夫的……”

    低吟輕唱哪有那麼容易。

    餘舒凡就不說話了,在旁邊看兩個天賦型選手交流。

    其實要說楊小娥天賦有多高,真不見得,能讀到音樂學院聲樂研究生的餘舒凡絕對吊打她,也就是野生嗓音沒受到專業訓練反而顯得有點特色而已。

    音樂學院那一套就不是給普通人聽的。

    所以荊小強的確沒興趣找餘舒凡他們來捧哏。

    這一路就不無聊了。

    整盤磁帶聽一遍就一個小時,讓楊小娥自己覺得哪兩首最有感覺,再掰碎講解要怎麼唱。

    她捧着磁帶封皮兒上的歌詞照着來,也沒有學術性用語,就是荊小強自己唱一句,楊小娥學一句。

    成叔負責在前排當音響師,反覆折騰那盤可憐的磁帶。

    等到了滬海都過了半夜,先把餘舒凡和楊小娥放到研究生樓,那邊有空餘的牀鋪,約好明天在聲樂教室碰頭。

    再把成叔帶回酒店洗澡換衣服,起碼他那領口上的口紅印,滿身劣質香水味都得清洗掉。

    荊小強也順帶跟老兄弟再交流下,這種壓抑了一輩子的性格,釋放下天性去玩玩沒關係,但越過底線損害家庭就得不償失了。

    恰恰就是這樣想着去玩玩就很開心的狀態不是很好嗎,非要搞得一地雞毛,甚至還要油鹽醬醋的負責另一個人的生活,真的是洋蔥頭啊?!

    成叔纔像個老小孩似的,笑着說自己真有點昏頭。

    排山倒海的感覺,太好玩了。

    回去路上荊小強簡單的拉了個清單賬。

    這一單拼縫兒去掉實際上買使用權的三十來萬費用,兩人各得三十萬出頭,成玉玲的使用權十萬:“你這四十來萬我建議你別亂花了,拿去買套房。”

    成叔家訓深重:“不能有資產,都看着的,你沒注意到所有簽約談錢,我都沒吭聲?無論怎麼用我家的關係,都不能我收錢,囡囡……最好也別買,你買了持有跟她不是一樣嗎?”

    荊小強頭痛:“我買個屁,早上去辦那個門臉兒房產手續的時候,我這集體戶口就過不了戶,最後只能掛到別人名下,總不能等到政策允許了再買吧,這特麼一年年的房價漲起來損失的都是錢啊!”

    而且現在手持這麼多現金,更痛苦。

    成叔說他來想辦法。

    荊小強就放心的回去睡覺,第二天早上還跟皮埃爾先生聊起產品進度,應該都在月底能拿到樣品準備上市。

    正好十二月到年底、接着春節,都算是過年前的消費高峯,看能不能走一波品牌局面。

    代理先生就表示等着看效果啦。

    成叔順口說起,他過來時候就看見那空姐妹子在小店門口給人做妝容!

    荊小強只能臥槽,陸曦是個拼命三姐呀。

    不敢過去撩。

    本來有點忍不住想喫過早飯出去找找什麼售樓部看下。

    哪怕現在暫時不能買,也先過過眼癮。

    要理解那種兜裏有能夠買套房的錢,然後不停往外跳的感覺。

    上一世快五十歲,荊小強也沒可能在紐約買房,至於那種郊外的大豪斯,那都是遠離百老匯的生活模式,就像跟平京的人談到津門買房通勤一樣,永遠的痛。

    餘舒凡卻打傳呼來找他,趕緊過去看看楊小娥跟排練歌曲,老周已經等着了。

    也行,就像成叔需要按捺住他的春心,荊小強也要控制自己的貪心。

    道理是一樣的。

    所以也沒開車步行過去,在研究生教室外看見個彎腰掃地擦欄杆做衛生的清潔工,還小心翼翼的側身踮足,免得把那水淋淋的地面給踩花了。

    周晴雲先戴上眼鏡認真觀察荊小強又壯了點,歸結到又朝爲藝術獻身的體型努力了一截。

    然後也詢問下週去平京參加歌唱比賽的時間跟安排。

    荊小強一概布吉島呀,都是文工團張羅的,估計兩三天吧,因爲陸媽媽說起來輕鬆的樣子。

    餘舒凡就顯得比以前放鬆不少,敢插嘴了:“昨天已經問過啦,時間對不上,那邊快月底了,而且這都什麼時候了。”

    荊小強問是什麼。

    餘舒凡更是活潑:“兩年一屆的全國青年歌手大獎賽呀,你不知道從五月起各省就爭得頭破血流,周教授希望你後年能夠代表滬海去試試。”

    荊小強看看滿是期待的教授,耐心解釋:“我不想爲名爲利的去唱歌,一年到頭能夠經常下基層去唱給官兵聽,這是我的責任,然後就是完全順着自己的興趣去唱歌給更多人聽,我先把這首《藍天狂想曲》給您彙報下,好嗎?”

    周晴雲溺愛的好好好,餘舒凡在旁邊大撇嘴,其他幾個研究生都不敢吭聲。

    清潔工終於擠到門邊滿眼的羨慕期待。

    還挺眉清目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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