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凡回了辦公室,棉紛廠的代理廠長齊恪已經在那裏等他了,齊恪早上打了電話過來,說要彙報一下棉紛廠的現在的工作狀況,唐凡就讓他到辦公室來。
見面握手寒暄之後,唐凡開門見山,直接問道：“怎麼樣,那家民營企業的老闆是否同意租賃？”
齊恪面有難色,說道：“現在看來意願並不高,我把他給請了過來,看過我們廠,他認爲我們廠的設備陳舊,要租賃就需要投入一定的資金進行部分設備改造。”
唐凡說：“這也可以啊,我們還有廠房和熟練工人可以租賃給他。老齊哇,我們現在是病急亂求醫,先想辦法解決工人的喫飯問題再說,別的都好談。”
齊恪說：“可是他認爲這樣的投入成本也不少了,還不如自己建廠。”
唐凡急了,說道：“老齊,你再做做他的工作啊,現在每個月都需要政府財政籌錢給你們廠生活費,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齊恪擡頭看着唐凡,說道：“我勸了,可是我是小廟的神,說話沒什麼分量,劉市長,是不是請你這尊菩薩出面幫我們廠做做工作？”
唐凡笑了,說道：“我有這個影響力嗎？”
齊恪說道：“當然,你代表着一級政府,在我們這些老百姓眼裏是有很高的權威性的。”
唐凡也明白官員在這些企業家眼中的份量,中國自古就有商人喜歡跟權力結合的傳統,戰國時就有呂不韋的奇貨可居,竟然把一國的王位作爲經營的目標。清代的鉅商胡雪巖、盛宣懷都是紅頂商人,利用其亦官亦商的身份大其財。近代,蔣宋孔陳四大家族更是把這種官僚和商業結合到了極致。官員和商人的結合能夠讓商人達到快致富的目的,讓官員得到私底下的豐厚利益,似乎是雙贏。可是官員和商人是兩個控制慾極強的人種,真正做到雙贏的很少,倒是商人爲此身敗名裂的很多,看看呂不韋、胡雪巖的下場就知道了。最好的算是盛宣懷,不過他家族似乎也沒富過三代。官員對於商人似乎是一個雙刃劍,僅能助其暴富,也能讓起衰。
唐凡不想牽涉到這些具體的商業活動中,這裏面牽涉到很多利益,插手其中往往會被認爲從中年利了,可是現在關係到兒千人的生計,這可就不是唐凡能夠置身事外的。
唐凡看了看齊恪,問道：“這個老闆還在市嗎？”
齊恪看唐凡問這個,知道唐凡是要參入說服這個老闆了,驚喜的說：“還在市,他現在住在紛織工業局的賓館。”
唐凡說道：“怎麼把人請來也不安排好一點？”
齊恪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廠現在哪裏有錢請他去豪華賓館住。這還是我找了馬亮,馬亮給安排的。”
唐凡聽齊恪提到了馬亮,笑着問道：“怎麼樣,馬亮這段時間有沒有爲難你？”
齊恪笑了,說道：“沒有了,他對我的工作很配合。”
唐凡說道：“我說的沒錯吧,他爲了自己的烏紗帽一定會好好配合你的。”
齊恪苦笑了一下,說道：“現在棉紛廠這個樣子,誰也不會願意插手的。如果棉紛廠效益好了,那你再看看,馬亮會不會這麼老實。”
唐凡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齊恪的肩膀,說道：“老齊哇,把這麼個爛攤子交給你,你辛苦了。我也不想說什麼你很高尚的惠而不費的空話。既然你我都覺得把棉紛廠帶出困境是我們應承擔的一份責任,那我們就朝着這個目標努力吧。
齊恪苦笑了一下,說道：“劉市長,我們算是同齡人,受過的教育都是拯救天下爲己任的,算是一種信念吧,所以也沒辦法從這攤爛事中逃開,這也是一種宿命吧。”
唐凡說道：“是,宿命。我問一下祕書,看看我今天晚上有沒有什麼活動安排,可以的話我請請這位老闆。”
唐凡叫了張小蘭進來,問晚上的日常安排,張小蘭說原定晚上要參加一個工商聯組織的聯誼活動,唐凡覺得工商聯這種聯誼活動可參加可不參加,就說道：“這個活動推了吧,我另有活動安排。”
張小蘭就去安排了,唐凡對齊恪說：“你通知對方一聲,我晚上在陽河大酒店宴請他們。”
齊恪說道：“好的。”
晚上,唐凡到陽河大酒店的時候,齊恪已經領着那個老闆等在大廳裏了,齊恪介紹那個老闆叫姚劍,唐凡熱情的和姚劍握手,笑着說：“歡迎姚老闆來我們市。”
姚劍是一個五十出頭的中年人,個子不高,長相還不錯,中規中矩的,只是眼睛上一雙粗粗的掃帚眉讓他的神態平添了兒分兇狠。
姚劍對唐凡出面接待自己,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太過於高興的樣子,不卑不亢,平靜的說道：“謝謝劉市長的招待。”
看來這個姚劍倒是見過世面,唐凡對他的第一印象還不錯,雖然面相有些兇惡,可是唐凡明白經營一個企業就像戰場上帶兵的將軍一樣,是要對工人有一點威懾力才能經營好企業的。所以姚劍面相兇惡,在唐凡倒不是不可接受的。
齊恪又介紹了姚劍的隨員,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是沙工程師,是負責來看設備的,另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是姚劍的行政助理,姓池。
跟沙工程師握手之後,唐凡打量了一下池小姐,這個池小姐長相很平凡,甚至算不上中人之資,年紀看上去也有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唐凡心中有些意外,唐凡這些年也見過很多民營老闆,知道通常一個民營企業的老闆的女行政助理往往是老闆的情人,這些助理大多十分妖豔迷人,像這個池小姐這樣平常的還真沒有多少。
唐凡心說這個姚劍的口味有點不同一般人,就笑着和池小姐握了握手。
一行人就去了雅座,坐定之後,服務員來上茶,唐凡笑着說：“姚總,趁還沒喝酒大家都清醒,我們談談棉紛廠的租賃吧。”
姚劍點了點頭,說：“好的。”
唐凡說道：“我不想繞彎子,我想知道姚總看過棉紛廠之後,究竟是個什麼想法？”
姚劍笑了,說道：“沒想到劉市長這麼直率。”
唐凡說道：“我覺得我們雙方所關心的就是如何能達成合作,直奔核心就好了,繞彎子沒意思。”
池小姐說道：“我們看過廠房和設備了,感覺你們的棉紛廠設備陳舊老化,並不適合我們的要求。”
唐凡看了池小姐一眼,池小姐說話之間自有一番淡定,像是經歷過很多這種場面的女人,看來這個女人是真的行政助理,倒不太像是姚劍的情人。
唐凡笑着說道：“這一點我們承認,我們這個棉紛廠建廠已經很多年了,這些年也沒進行過什麼技術改造,設備陳舊是很正常的。不過,設備陳舊是可以改造的,姚總可以投入一些資金進行改造嘛。”
池小姐說道；“問題的關鍵是我們投入了資金進行改造,到最後這部分改造的設備的歸屬怎麼來定？”
齊恪說道：“這好辦那,看姚總是什麼想法,如果姚總想要保留所有權,可以在租賃完成之後把設備帶走。如果不想帶走,所有權歸棉紛廠的話,我們亦可以在租金裏面逐步抵頂。”
姚劍說道：“這些是枝節的問題,關鍵在於我在考慮在這裏進行設備改造好哪,還是回鄉建廠比較好？”
唐凡笑着說道：“我想姚總不要只把目光盯着這廠房、設備之類的上面,棉紛廠還有些優點華總也應該考慮。”
池小姐在一旁說道：“棉紛廠除了設備、廠房,我還真看不出還有什麼值得我們租賃的優點？”
唐凡看着池小姐兒次講話,姚劍並沒有怪她插話的意思,知道這個女人在姚劍面前還是有一定的分量的。
唐凡笑着說：“池小姐只看到了眼前可以看得見的,可還有些無形的資產你沒注意到。”
池小姐看着唐凡,說：“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