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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一筒九筒(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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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窈的身體病好後,恢復幾天,徹底正常。小病來得快去的也快,一般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只是自打那之後,遇上下雨,在巷口碰頭一起去上學,陳許澤都會問她一遍:“帶傘沒有?”

    難得的空閒時間,陳許澤去周窈家,兩人一同學作業。陳許澤問起這事兒,“還容易受凍嗎?”

    周窈說不,“哪有那麼嬌氣,我以前很少生病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倒是陳許澤的手,周窈看他寫字,目光凝住,停了又停。

    “手……疼不疼?”

    陳許澤動脣,忽地停住,道:“……疼。”

    周窈一聽,立刻翻箱倒櫃去找老人家常用的那些藥膏,傳了許多年,一代一代,彷彿有點什麼,用上就能好。

    她也難得信了一次,給他結疤的傷患擦上藥膏,手指輕輕地幫他揉捏。

    她動作細微,輕穩,像是將他骨縫處的每一道癢感都驅除了個乾淨。但偏偏有別的地方,一下一下,抓心撓肺般癢了起來。

    周窈給陳許澤揉手指揉了很久,本應差不多該停,他卻忽然捨不得她鬆手。

    “還是有點疼。”

    “還疼?”

    周窈一聽,停住的念頭夏然而止,又擠出藥膏,耐心無比地替他揉搓指節。

    夜燈下,窗外幾隻蛾子在朝玻璃衝撞,外頭的喧囂和屋裏全無關係。陳許澤靜靜看着她的臉,燈照在她臉上,白嫩的肌膚鍍上了一層暖黃的光。

    有一刻,他覺得自己就像窗外奮力衝撞的飛蛾,如果可以,他願意衝破一切,永遠停留在這溫暖的室間。

    鄭吟吟考了全年級75名,不僅得到他們班老師的獎賞,更是讓她的父母差點紅了眼眶。在那時候,鄭吟吟心裏的感觸更深,爲此,還特別動手,給迎念和周窈做了兩個自己親手雕刻的紀念品。

    迎念藉着給鄭吟吟慶祝的由頭,把一羣人叫到自家某間別墅,頂樓是他爸老早的時候裝修用來待客的,照着那幾年流行的KTV風格做的,一進去金碧輝煌,要是再多站兩排服務員,一不留神就有種走進了哪家KTV的錯覺。

    給鄭吟吟慶祝只是一部分理由,說實話,他們也累得慌,許久沒有放鬆,難得聚在一起玩一次,各個都興致盎然。

    自己的KTV和外頭當然不能比,酒水是沒有的,但果酒堆了一箱又一箱,諸如西瓜哈密瓜或者各種當季、反季水果,全都是他們自己去買回來,然後互相配合,切成方便喫的形狀,排滿了一整張玻璃桌還不止。

    他們好熱鬧,一開始就勁歌熱舞,搶着唱歌,生怕錯過當麥霸的機會。周窈和陳許澤沒這個興趣,兩個人坐在玻璃桌角旁邊,底下是柔軟的地毯墊,十分舒適。

    他們安居一隅聊天,什麼都聊,就像平常一樣,不同的是,背景音裏多了或好聽或難聽的各人的歌聲。

    周窈的關注點首先落在陳許澤手上,上次他說疼,她給他揉了大半夜手指,心裏放不下。

    “手指還疼不疼?”

    陳許澤搖頭,“不了。”下一句和她到,“最近天冷,你多穿點衣服,別受涼。”

    周窈說好。

    周窈看他們玩鬧,忽地嘆氣:“再過不久,高中很快就要結束了。”

    陳許澤說是,她又問:“你今年春節去哪裏過?”

    “應該還是去我爸媽那。”

    “那等有空的時候來我家吧,我讓我媽炸糯米糰給你喫。”

    他扯了下嘴角,應下。

    桌上都是各種顏色不一的果酒飲品,陳許澤挑出橙子味的,給她倒了一小杯,“嚐嚐,很香。”

    周窈不會拒絕他給的東西,即使誰要害她,也絕對不會是陳許澤。

    一口喝下去,她抿了抿嘴角,“是很香哎。”

    陳許澤自己也一杯接一杯喝,而後變魔術一樣,把不同的酒混到同一個杯子裏,顏色被他調出完全不一樣的色彩。

    周窈微微驚奇,“好漂亮!”

    陳許澤倒了一杯給她,她嘗過,味道果然很好。

    在這樣的氣氛之下,周窈難得高興得自控不住,微仰頭,不知在想什麼,“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陳許澤沒有接她這一句。他是知道的,在離開家之前,周窈分明纔剛剛捱了罵。周媽媽說她只知道一天到晚往外跑,只知道玩,不着家,一點都不懂事。

    爲的,不過是因爲她沒能將她哥哥的香爐擦得鋥亮,底座粗心地留有一絲餘灰。

    周窈忽然問:“你以前見過我哥嗎?”剛說完馬上笑了,“我忘了,你跟我一樣大,我都不記得了,你肯定也不記得。”

    陳許澤卻說:“我記得。”

    “我記憶很好。我記得他不如你,不如你聰明,不如你好看,不如你乖巧,還喜歡和那些下水撈蝌蚪砸在女孩子頭上的的小胖子們一起玩。”

    “他們很不乖。”

    周窈微愣,想信,又覺得不可能,“那爲什麼我媽……”

    “周窈。”陳許澤忽然叫她的名字,“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並不是源於愛,不過是源於愧疚。”

    沉默蔓延。

    她突然也很想問,那你呢?你對我呢?是源於愧疚,又或者是源於什麼?

    陳許澤似乎也意識到了方纔那番話裏的別的含義,開口:“如果是我,對一個人有愧疚,我會在適當的範圍內給予她保護和幫助,但是,爲了不讓痛苦的記憶翻來覆去彼此折磨,我會選擇和對方拉開距離。”

    “在我這,這叫做最合適安全度。”

    嘈雜的地方,他們倆卻在談心,陳許澤的聲音不高,卻沒有被背景歌聲掩蓋。

    “你知道嗎?能夠用盡全力去珍視的,不論什麼,在心底,那都是和你自己一樣重要的。”

    ——他也有這種東西。

    話題越說越深,再往下似乎就要收不住了。兩人很默契地打住,誰都沒再繼續。陳許澤倒了一杯混合了三杯酒的特調給周窈。

    “來,嚐嚐這個,橙子味最濃,其他兩種味道輔佐,很香。”

    周窈不知是在思考什麼,還是不想說話,接過來喝完,又問他要,一杯接一杯。

    在迎唸的地盤很安全,這是她家頂樓,不會有什麼危險,大家都放開了玩。除非有誰失去神智非要從窗戶跳下去,那倒是挺可怕。

    後半段,陳許澤被男生叫走。迎念和鄭吟吟過來跟周窈聊天。

    “你和陳許澤在這說了那麼久,都在說什麼啊?”迎念好奇,“你怎麼跟他有那麼多話說?換做我,兩個字最多,再多就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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