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離開後,只剩下這書房裏一室寂靜。
唐赫將手上的鋼筆扔回筆筒,母親一鬧,彷彿他連日來的疲憊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他心情更加的壓抑和煩躁。
回去主臥房淋了個冷水澡,他身材欣長高大,披着潔白的浴袍,黑色的短髮還在滴水珠,很任性地整個人直接倒在柔軟的大牀上。
蹭得枕頭都是溼的,抓起那溼枕頭隨手就扔牀底下。
不知爲何,想起了曾經被孟海藍抱怨他蹭得哪都是水,忽然一個激靈,唐赫大腦瞬間異常的清醒。
很累,卻又睡不着。
從牀上坐起來,連日的疲憊讓他俊美的臉龐透出一分蒼白,低垂着頭,行屍走肉的感覺。
“喵。”
衣帽間改裝的貓房,伊麗莎白被困在貓籠子裏,低弱地喵叫。
這聲喵叫換醒了他一絲心神,走過去提起貓籠子。
伊麗莎白耷拉貓耳朵,奄奄地沒什麼精神,它趴在小籠子裏卷着尾巴,唐赫眉宇微皺,打開籠子,想將它抱出來,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可這貓很奸詐,剛一打開籠子,猝不及防間,它突然像是生猛地又活了。
伊麗莎白靈巧地跳躍起來,小白毛團又是往窗臺跑去。
唐赫立即去抓它。
套房的陽臺玻璃門被他關上了,可窗戶剩下的那一道小小的縫隙,這小傢伙居然就這麼迫不及待地鑽了出去。
在窗臺上撓了幾下,貓躬身一躍,穩穩地落在草坪,小白毛團在唐家院子裏像個玩瘋地孩子東竄西竄,直直地撲到一個女人懷裏。
唐赫原本滿心焦慮要跑下樓找貓,卻硬生生地怔住。
幾乎不敢置信,看着伊麗莎白竟然這麼乖乖地待在那個陌生女人的懷裏。
伊麗莎白不是什麼好養的貓,它挑剔地很,他自己花了好長時間才能抱住貓。
“宋小蔓。”
唐赫身姿筆直站在窗臺,目光冷漠地重新認真地審視這位‘客人’。
他走到桌面前,撿起一份黃色牛皮紙袋,打開裏面全部都是關於‘宋小蔓’的身世資料。
【外公是犧牲的烈士,外婆山村裏的貧困戶5年前去世了,母親在她出生沒多久離婚後也去世,親生父親不認她。】
“身世可憐,孤苦伶仃。”唐赫修長好看的手指一下下敲擊桌面,口吻嘲諷喃喃。
他每年大力踊躍的參加慈善捐贈,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憐憫者。
宋小蔓,在山村裏長大身世貧寒的孤女。
他不信。
無論是她的氣質,言行,性格,跟這些調查來的資料都完全不一樣。
不擇手段的女人,他見多了。
唐赫隨意地換了襯衫西褲,下了樓,直接朝後院的游泳池走去。
路過的傭人見了他,都會喚一聲,“少爺。”踩着草坪隱藏了腳步聲,宋小蔓很敏銳,幾乎是本能感應似的,猛地扭頭。
對上唐赫冷若冰霜的面孔。
她在游泳池旁邊的椅子上坐着,伊麗莎白伏在她腳邊,用它貓腦袋磨蹭着她打石膏的殘腳,像個撒嬌纏人玩鬧的孩子,軟軟糯糯地喵喵叫。
“……把貓抓回籠子去。”唐赫的聲音冷淡。
附近的一位男傭聽了,連忙跑了過來。
伸手非常小心地去抓,無論多麼謹慎,還是被伊麗莎白給撓了一爪子。
唐赫的這隻貓是出名的嬌氣,就不喜歡外人碰,誰碰撓誰。
剛纔親眼看見伊麗莎白一頭撞進一個女人的懷裏,他們見了,都驚訝地停腳觀看,嘖嘖稱奇。
紛紛打聽,那女人是何方神聖。
“你到底是誰?”
唐赫揮手讓所有傭人退下,他一步步靠近眼前這女人,聲音冰冷充滿了質疑。
“你最好坦白,你到底是誰!”唐赫冷沉的臉色,步步緊逼。
宋小蔓立即警惕地站了起身。
與他對視,而她腦子一下嗡嗡作響,心緒有些亂。
她左腿打着石膏,支撐柺杖,不知是不是被他這威懾的氣勢嚇得,她神色有些慌亂,下意識地連連後退,一跳一跳,似乎不敢與他這樣靠近,怕露出底牌。
“怎麼,心虛了?”唐赫語調譏諷。
唐赫臉色陰鬱難看,朝她上前一大步,聲音裏明顯威脅警告。
“……你不是宋小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她心亂如麻,像是被他說中了心底的祕密,慌張地連着後退一大步。
“啊——”
身後就是游泳池,她沒有防備地撲通一聲摔進水裏。
“唐赫,救、救我……”
幾乎是本能,她嗆了幾口池水,難受地頭往上仰,望着唐赫這張熟悉的俊容,焦慮地伸手朝他求救。
她左腿打着石膏很沉,整個人沉入池水中,唐赫言辭尖銳的質疑讓她心慌意亂,失神之間無法顧及怎麼自救。
“咳咳……”
水光粼粼,唐家的這個游泳池足足有兩米深,她沉入池水中,透過浮動的水面,仰望着岸邊站立的男人,他那張無比熟悉的臉容,此時冷漠無情。
唐赫沒有半點施救的動作,他目光冷漠,眼睜睜地望着她沉入池底。
唐家的傭人聽到她的呼救聲,急忙地跳入池裏將她扶上來,全身溼透,大口大口地喘氣。
初秋午後的池水也不算冷……但此時此刻,她卻是全身五臟六腑都有一種徹骨的涼意。
唐赫天人之姿,穿的是十幾萬西服,貴氣優雅,他伸手一揮,趕走了傭人們。
直接蹲到她的眼前,唐赫目光冰冷,直視着她此時渾身溼透狼狽的模樣。
“200萬。”他冷冷地說了一個數字。
“我給你200萬,立刻離開唐家。”
不知她是落水受驚,還是什麼,唐赫清清楚楚從她眼睛裏看出了震驚。
他對此抿脣譏笑,“怎麼,嫌少了?”
他低沉的嗓音很好聽,卻說着冰冷殘忍的話,“你就只值這個價。”
唐赫對於她這種與調查資料完全不符的人,來歷不明,身份可疑,絕不會讓她留在唐家。
200萬是打發她滾蛋。要是不識趣,他有一萬種辦法讓這女人痛苦後悔。
她怒不可遏,暴發式地咆哮,“你、你……唐赫!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憤恨情緒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
“唐赫,我做錯了什麼,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們憑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