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赫,你見過她有什麼奇怪。”
唐老爺子見宋小蔓蒼白病態的臉色,怕她被唐赫嚇着,連忙開口。
“你前段時間去晉北大學助捐,小蔓這麼漂亮優秀的學生,你在學校偶然見過有印象很正常。”
唐赫倒真的記起了一件事。
那天他去學校捐贈,演講完畢後,在幾位校長的陪同下,閒逛了校園一圈,在圖書館後方的人工湖確實遇見一個女生。
是她。
唐赫審視着她的目光更加銳利。
而她此時披肩散發,穿着醫院的藍色條形病號服,左腿骨折打着石膏,撐着柺杖,背對着他,這道纖瘦的身影。
就是當時那個越喊越走,不願意搭理他的女生。
唐老爺子上前一步,語氣和藹,“小蔓,你肯定累了,腿腳傷着,你早點休息。”
宋小蔓低垂着頭,左手緊緊地抓着柺杖,女傭在身側摻扶,她沒說一句話,被帶到一間新裝修好的客房。
她思緒很混亂,唐家,這裏一切熟悉的富麗堂皇。
躺在這柔軟舒適的大牀上,她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醒來,唐家盛情招待,僅僅一頓早飯,做了十幾種口味。
她看着一桌的美食,開口第一句,“我想回學校。”
唐老爺子語氣溫和,卻極不贊同,“小蔓,你腳骨折至少一兩個月才能好,我讓人打電話過去學校給你請假了。”
宋小蔓愕然,爺爺真的想讓她一直住在唐家。
她一點也不想啊。
“唐爺爺,我覺得、我還是回學校宿舍比較好……”
“不行!”
唐老爺子報恩之心急切,蒼老的嗓音威嚴又專制,“必須住唐家,在外面沒人照顧你,這腿傷骨折可大可小,萬一落下後遺症腳瘸了。”
我不想被你報恩啊!
她憋了一肚子話生生地噎了回去,最後扯着一個皮笑肉不笑,裝乖開口,“唐爺爺,我需要回去收拾一些課本和衣服。”
她快速地喝了半碗白粥,站起來,支着柺杖就想往門外衝去。
唐老爺子沒攔她,倒是突然喊一聲,“唐赫,你送她去學校。”
她身體站定,愕然地扭過身,正好對上樓梯處那道英挺高大的身影。
唐赫剛從樓上下來,正打算回公司,他挑挑眉,目光犀利,凝視着門口那陌生的女人。
宋小蔓被他看着不自在,轉過身去。
老人語氣一下子嚴肅了起來,鄭重地叮嚀,“唐赫,你親自送小蔓去學校,告訴那些校董,小蔓是我唐家的人,若是再發生校園欺凌的事,我絕不饒恕。”
唐老爺子打聽了宋小蔓之前被同校一個所謂系花辱罵,喝農藥差點一命歸西,可把他氣急了,他戰友唯一的血脈,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破學校他要剷平它。
司機開着車,她跟唐赫坐在後排。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快速而平穩的行駛,唐赫側眸就看見這女人縮着身子貼着車門,似乎很排斥他,不願意跟他坐得太近。
他薄脣扯出一抹冷笑,“宋小姐,你好像很怕我?”
我不是怕你,我是討厭你。
宋小蔓極不情願地扭頭看向他。
手機電話鈴響起,掃了一眼來電號碼,唐赫快速地拿起手機接聽。
宋小蔓也注意到了唐赫接電話時的緊張。
是誰打來的。
“……不用怕,你慢慢說。”
唐赫幾乎是瞬間變了臉色,他低眸凝思,聲音緩慢溫柔,“憶柔,你別急,孩子只是小病,會好的。”
“……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有我。”
這窄小的車內,她實在不想聽到唐赫和那個女人的對話,但她卻又聽得清清楚楚,他總是那樣溫柔對沈憶柔,輕聲輕語地哄着。
宋小蔓甚至忘了腿上的痛,她腦子一片空白,嫉妒嗎?曾經會的。
現在呢,現在聽到唐赫和沈憶柔聊天,提起他們的孩子,她竟然心口也掐着難受。
現在有什麼立場,她只是個陌生人。
“……沈小姐是打算坐一輩子的輪椅嗎?”見唐赫掛斷了電話,她咬牙切齒問道。
唐赫心裏一警惕,冰冷地眼神看向她,“你想說什麼?”
宋小蔓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譏笑,狠狠地回視着他,看着他此時一臉警惕護着那女人的表情,她越是覺得可笑。
唐赫臉色越來越複雜。
一般情況,女人被他這樣直視看着,要麼害羞地低下頭,要麼故作含情脈脈與他凝視。
但她沒有。
她狠狠地瞪着他,像是跟他謳氣。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情緒,唐赫伸手一把捏着她下頜,將她拉近到眼前,唐赫的眼眸深邃犀利,像是要看穿她的軀殼,看入她內心的靈魂一樣。
“放開——”她被他掐着生疼。
似乎這一刻,唐赫意識到自己這麼做不太適合,有些嫌棄厭惡地推開了她,他的力勁大,宋小蔓被他猛地一推,後腦勺嗑到車窗咚地一聲。
宋小蔓疼地吡牙咧嘴,揉着後腦勺起了一個包。
“停車!”唐赫惱怒地大喝一聲。
正在平穩開車的司機也被嚇了一跳,透着後視鏡,見唐赫的臉色不太好,不知他怎麼突然生氣,慢慢減速,在一邊停靠。
唐赫抓起手機,快速地給祕書電話,“訂一張最早飛美國的機票。”
電話還沒掛斷,擡頭,朝司機吩咐,“轉頭,去機場。”
司機愕然,而此時,唐赫對着車內的宋小蔓毫不客氣地喝斥,“你,下車!”
她就這樣,莫名其妙被他趕下車。
左腿打着石膏,撐着柺杖,被扔在這荒郊野外的大路邊,看着那輛名貴的勞斯萊斯開遠,宋小蔓氣瘋了。
“唐赫,你這個白癡!!”她對着那遠去的名車破口大罵。
“你腦殘,腦缺鈣,你活該被沈憶柔騙一輩子,唐赫你混賬王八蛋,你去死啊!!”
勞斯萊斯越開越遠,司機從車後鏡看着這位倒黴被扔在半路的宋小蔓,小心地詢問一句,“少爺,要不要叫家裏其它司機過來接宋小姐?”
車開遠了聽不清她說什麼,但唐赫剛纔從車後鏡看見她口型,明顯她在罵人。
罵我。
“宋小姐身殘志堅,看她罵人挺有精神的,她可以自己走去市區。”唐赫難得幼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