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斯陽他們不讓帶嗎?”
“不是。”
“那…那爲什麼啊。”蘇渺抱住了骨灰盒,緊緊摟在懷裏,“我只是想帶媽媽去看看雪山,她特別愛拍照,也愛旅遊。以前她就說等我出息了,要我帶她去旅遊。”
“可你媽看不到了。”遲鷹語氣有些着急促,“你什麼時候能接受現實,你媽媽已經走了,走了就是沒有了,她看不見、聽不見,你死死抓着她,不讓她走,你是把自己困守在了過去。”
蘇渺連忙退後了兩步,看着遲鷹:“你別這樣說。”
遲鷹必須幫她走出來,必須幫她擺脫這種依賴感,嚴肅道:“蘇渺,今天不準帶。”
女孩看看小瓷罐,又看看他:“不讓帶,是因爲你覺得我生病了嗎?”
“你自己覺得呢,小鷹。”
她低下頭,咬着脣,脣瓣都咬得發白了:“我真的只是想帶她看看雪山,我想讓她好好享福,但她走得太早了,她都沒看到我現在出息的樣子。”
“小鷹,我還是那句話,她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人死了就是死了,什麼都沒有了,不管你帶她去哪裏,她都不知道了,但活着的人還活着。”
她的手攥緊了骨灰瓷罐外面的絨布:“道理誰不懂。”
“行了小鷹,把它放在家裏。”
遲鷹說着便拎過了她手裏的骨灰盒布囊,蘇渺沒有給,搶奪的時候,一個不小心,盒子掉在了地上。
蘇渺趕緊撲過去撿起盒子,輕輕拍了拍。
幸而外面包裹着厚厚的布囊,小瓷罐並沒有摔壞。
“不帶就不帶,你搶什麼呀遲鷹!好好說話嘛!”
遲鷹見盒子沒事,也鬆了口氣,不過即便這樣,這小哭包居然還沒哭,倒也算有進步了。
他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
怎麼會不着急,他真的希望她能早日好起來、擺脫心理上的依賴。
蘇渺將骨灰盒放在了玄關架上,對她道:“媽媽,你女婿不讓你去,那就只能不帶你了。哼,你要怪就怪他,別怪我。”
說罷,蘇渺撇嘴,悶悶地走出了房間,跟遲鷹一起下了樓:“仔細我媽今晚給你託夢!罵你哦。”
“放心,老子百鬼不侵。”
他換了鞋,拎着行李朝電梯走去。
小姑娘乖乖地跟在他身後,本來以爲她還在生氣,沒想到進電梯的時候,她還是很主動地牽起了他的手。
遲鷹毫不猶豫地握住了她,和她指尖緊緊扣住。
“還生氣?”
“有點。”她輕哼了一聲,“但難得和你出去玩一次,不想破壞好心情,別惹我啦。”
遲鷹牽起她的手,放在脣下吻了吻:“這我不能保證。”
蘇渺又瞪他。
他冷笑:“看什麼,該說的…我還會說。”
她使勁兒甩開他的手,遲鷹卻緊緊攥着,“看來我們小鷹是真的要開始撒野了。”
她被他牽着,卻還是握着拳、狠狠地捶了他一下:“遲鷹,你越來越討厭了。”
“不依着你就叫討厭,慣的你…”
地下車庫裏,遲鷹將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回到駕駛座的時候,看着小姑娘低着頭,悶悶不樂的樣子。
他沉吟了片刻,終究還是不忍心,對她道:“我有東西忘了,等我一會兒。”
“丟三落四,快去。”
五分鐘後,蘇渺看到遲鷹走出電梯,捧着她母親的骨灰盒。
“哎??”
遲鷹坐上了車,揉了揉眼角,妥協道:“行了,帶咱媽去看看雪山。”
“啊啊啊!”女孩一把抱住他的頸子,“你真好。”
“但有條件。”
“你說。”
“跟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但不管做什麼,你都要配合。”
蘇渺低頭看着布囊裏的黑色小瓷瓶,終於點了點頭:“好嘛。”
遲鷹踩着油門,手擱在方向盤上,實現平視前方。
默了很久,他沉聲道:“小鷹,早點好起來。”
“你還欠我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