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撕開了表面平和，秉承着自己不高興，別人也別想好過的心理，樊雪翎一番話說得毫不客氣。
說完後，擔心江暖棠不相信，頓了下，眉目微轉，她又接着補充道：
“你也不要以爲我還在騙你，那個女人的名字叫程明月，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大可以去調查！”
樊雪翎說得信誓旦旦。
看向江暖棠的眼裏滿是胸有成竹。
大體是因爲眼下，她說的都是實話。
對比先前的神情和語氣，這會江暖棠倒是沒有懷疑樊雪翎的說辭。
並且，雖說事情過去就沒有必要糾結，但在聽聞邵湛凜以前真的有過紅顏知己，彼此感情還不錯時。
江暖棠的心裏還是不可避免的微微泛酸，卻也只有短暫一瞬。
很快她便收攏好情緒。
輕垂眼瞼，壓下內心的那一絲意動，等再擡頭時，面色已恢復平靜，櫻脣輕啓，吐出一句：
“說完了？”
簡單的三個字，聽不出任何刻意壓制的嫉妒不甘或怒火。
反倒像是在討論外邊的天氣一般，雲淡風輕。
樊雪翎醞釀了這麼久，話鋒改了又改，可不是爲了看江暖棠如此波瀾不驚反應的。
垂放在身側的手，放鬆又收緊，她看向江暖棠，脣瓣張了張，難掩詫異的問了句：
“你難道就不生氣？”
樊雪翎不相信，也無法理解，有人會如此大度。
尤其那種前任白月光，更是深紮在男女感情裏的一根刺。
怎麼可能有人會視若無睹？
樊雪翎盯着江暖棠，想從她臉上看出一點逞強僞裝的跡象，可是沒有。
女人坦坦蕩蕩，連眉頭都沒挑一下。
對於樊雪翎的問題，她亦只是輕擡羽睫，不置可否的回答道：
“有什麼好生氣的，樊小姐也說是留學期間，既然他現在選擇的是我，我又何須去計較那麼多？畢竟青春那麼長，誰還沒個過往呢？甚至我還應該謝謝對方，若非她不知道把握，興許還輪不上我。”
江暖棠說得心平氣和。
最主要的還是知曉樊雪翎這麼說的目的，是爲了激怒她，所以她自然不能讓對方的計劃得逞。
樊雪翎確實有意噁心江暖棠，不想讓她好過。
但江暖棠的反應，也着實令她沒想到，加之後面的這番話，更是把她原本到了嘴邊，有意挑撥的說辭，又給堵了回去。
橫亙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樊雪翎攥緊拳頭，屬實沒想到面前這個女人。如此難以擊破，可要她就這麼走，她又咽不下那口氣。
所以在心裏細細醞釀着說辭，想要最後噁心對方一番。
不料沒等她開口，一直沉靜內斂，沒什麼殺傷力的江暖棠，忽地主動把話題轉到她的身上：
“樊小姐一定很優秀很能幹，才能年紀輕輕坐到現如今的位置，並且被公司委以重任，來和邵氏談項目，是麼？”
江暖棠嗓音清冷的陳述，明明是誇讚的話語，從她口中說出來，卻絲毫不顯諂媚。
反倒顯得理所當然，仿若事實本就該是如此。
樊雪翎沉默，天知道平凡如她，爲了能夠追上richard的步伐，付出了多少努力。
不誇張的說，今天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犧牲個人生活，拼盡全力才得來的。
爲的只是離她心中偷偷愛慕的男人，近一點，再近一點。
可是等到有了接近richard的機會，卻發現兩人之間仍是雲泥之別，遙不可及。
甚至於……
他的身邊，早就有了與之攜手同行的伴侶。
她也是一時想不開，纔會想要在言語上挑釁對方。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錯得離譜。
兩人的段位壓根不在一個層次，對方隨便動動手指，都能把她當螞蟻輕易捏死。
畢竟再不濟，人家也是邵氏名正言順的總裁夫人。
意識到這點的樊雪翎，面色忽地變得煞白起來。
恰在這時，江暖棠復又幽幽補充了句：
“所以，你應該很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成就吧？”
一句話，讓樊雪翎本就慘白的臉色，愈發血色盡失。
“我……”
樊雪翎低下頭，雙手不自覺的交握在一塊，掩去了掌心斑斑指痕的同時，也讓手背上的青筋更加分明。
濃密的羽睫輕輕顫動，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安與緊張。
索性江暖棠也沒有爲難她的意思，在她幾乎要把手指掰成麻花時，江暖棠的嗓音，再次在空氣中響起。
“我相信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定來之不易，既然如此，就不要藏其他不該有的心思，也不要對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太過好奇。以免最後得不償失。”
舒緩的嗓音，不帶任何歇斯底里或尖銳，就只是單純的勸告。
樊雪翎震驚的擡頭看向江暖棠，正好對上那雙澄澈通透的琥珀眸，瞬間生出一股被看透的狼狽。
除此之外，她更擔心，她的職場要止步於此。
“對不起，邵太太……”
稱呼由江小姐變成邵太太，樊雪翎從未把這三個字喚得如此虔誠過。
她的眼底帶着不安與祈求。
唯恐江暖棠斷了她的前途。
但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麼的巧，沒等她等來江暖棠的迴應，就聽到一道低沉的嗓音在空氣中響起。
“棠棠……”
邵湛凜到了休息間門口，看到她和樊雪翎坐在一起，劍眉幾不可見的擰起。
“邵總。”
大體是心虛作祟，樊雪翎整個人如遭雷擊。
驀地從位置上站起，神情畢恭畢敬。
拘謹的交握着手，眉眼間隱約可見忐忑。
邵湛凜微眯眼看樊雪翎，語氣不是很好：
“你怎麼在這裏？”
樊雪翎本就忐忑的心更加不安，但還是尋了個說辭，解釋自己的來意。
“我、我是代表銘豫雲創來和邵氏談合作的……”
以爲邵湛凜日理萬機，無暇關心她這種小人物，樊雪翎說得還算詳細。
只是她的解釋，並沒能讓邵湛凜感到滿意，眸眼微沉，本就冷峻的臉部線條更加生硬。
接着他薄脣輕啓，嗓音淡漠且疏冷：
“項目部的接待處在樓下。如果貴公司的人連這點基本規矩都不懂，那這場合作也沒有談得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