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把你怎麼了呢？
黑袍人意有所指地表示。
尤其最後那句，明顯是在暗示，剛纔霍老夫人誤會她的事情。
文惠心還沒從孫女癲狂尖叫，又被人當着她的面扇了一耳光的震驚中緩過神。
就聽得這樣一句。
淡然自若的口吻，顯然對方是半點不懼。
難不成——
真是她誤會了？
老太太忽有些不確定起來。
可要不是對方做了手腳，薇薇的驚叫又是怎麼回事？
文惠心始終不放心，對着逐漸恢復冷靜的孫女問詢：
“薇薇，這到底怎麼回事？你爲什麼突然陷入癲狂？是不是他……”
對你做了什麼？
偏見使然。
霍老夫人並沒有把這個黑袍包裹全身的縮頭烏龜，當做神醫本人。
爲了讓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爲，能夠站得住腳。
甚至有意引導秦雅薇，將一切罪責推脫到黑袍人身上。
好爲自己正名。
秦雅薇本就是一時失態，還需要神醫給她治傷呢！
哪能由着老太太這般胡攪蠻纏，未等文惠心把話說完，便趕忙出聲阻止：
“沒有。奶奶，您想哪去了，這位可是救死扶傷的神醫，又怎麼可能會對我下手呢？”
秦雅薇的聲音裏盡是維護。
說完後，不忘一碗水端平，對着黑袍人面露歉意地解釋道：
“神醫勿怪，老人家也是緊張我的情況，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計較她的無禮。”
文惠心千辛萬苦認回孫女，可不是爲了讓她受委屈的。
誰敢動她的命根子，她也真敢和對方短兵相接。
所以這會看到秦雅薇這般低聲下氣地同個身份不明的冒牌神醫道歉，當即就按捺不住：
“乖寶，你不用……”
老太太想告訴秦雅薇她不用這樣奉承對方。
之前爲了把人請來，他們把籌碼交付得太快。
現在對方把盤龍石還回來，現在可是手握籌碼的人。
只要對方不好好給她治療，那就別想得到這塊寶物。
並且——
有盤龍石在手，即使錯過了這位神醫，也會有其他醫術高明的人前仆後繼。
這麼多人裏，總會找到治好秦雅薇的辦法。
爲了不用受氣，文惠心的算盤打得十分如意。
秦雅薇卻不這樣認爲。
她在牀上，像個廢物一樣，躺了十來天，好不容易希望就在眼前，哪能眼睜睜看它幻滅。
這會見黑袍人立在那裏抿脣不語，眼底噙着淡淡的嘲諷之意。
顯然是積攢了不少怒火。
秦雅薇趕忙阻止老太太說出更多得罪人的下文。
“奶奶，就讓這位神醫試一試吧！我是真的不想再躺下去了……”
秦雅薇看着文惠心，面露懇求。
且不說老太太的爲人如何，至少對於這個便宜孫女，那是真的掏心挖肺。
僅是一句不願不想。
平日裏頭顱擡得高高的，從來都不肯向人服軟的霍老夫人。
終是嚥下口中未說完的內容，垂下眼簾，抿脣致歉道：
“方纔是我誤會了。”
簡短的一句話。
看似做了巨大的讓步。
其實既無懊悔，也沒愧疚，僅是簡單地陳述一個事實。
本質仍是高高在上。
興許老太太還覺得，這樣一個空有神醫名號，卻連面都不敢露的黑袍人，壓根不值當她放下身段。
只她不以爲然，江暖棠卻不慣着她。
在她話落後，眸光疏冷地掃了她一眼，櫻脣輕啓：
“一句誤會就想輕鬆揭過？老夫人的犯錯成本也太低了？”
“還是說……”
頓了下，江暖棠復又接着補充：
“霍家向來就是求人的？”
江暖棠看着霍老夫人。
接連兩次矛盾，她當然可以像先前那樣轉身拂袖離去。
但這樣未免太便宜霍家。
且秦雅薇這個情況，只是治療起來麻煩些而已，又不是真的好不了。
與其讓霍家找其他人出山，或是自家的醫療團隊想出辦法。
倒不如她親自出馬，把便宜給佔了。
只不過……
老太太既然有膽量惹她不痛快，那就該做好被剝層皮的準備。
江暖棠垂下眼瞼，暗自思量。
文惠心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聽得她這般無禮的問話，當即就怒了，揚高聲嗓：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衝，想到孫女還在牀上等待救治。
老太太終究還是緩下語氣，梗着脖子面色不虞地警告道：
“做人別太得寸進尺，我都已經認錯了……”
我都已經認錯了。
清高自大，如同施捨般的口吻。
仿若讓她認錯是件多麼了不得的事情。
甚至老太太看向黑袍人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不屈。
無聲控告着對方的欺人太甚，連個老太太都要逼迫。
可惜——
她的心計註定是場無用功。
江暖棠纔不喫她這一套，目露諷意地勾脣冷笑：
“認錯的前提難道不是你先做錯嗎？做錯了事情就道歉，這有什麼好得意炫耀的？”
一句話，把霍老夫人的籌謀撕得稀碎。
讓她再沒有詭辯的可能。
“你……我……”
老太太也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強詞奪理。
指着黑袍人的臉，臉部肌肉顫動地就要反駁。
卻是半天都沒發出聲音來。
霍燁霖忍了半天，終於還是看不下去，站出來道：
“媽，一開始神醫就是你說要請的，請來後又是這樣一個態度。你到底還想不想讓薇薇的傷勢好起來了？”
霍燁霖向來性子溫和。
今日卻是難得地用上了重話。
並且說完後仍覺不夠，復又補充了句：
“如若不想的話，那我想，大夥也不用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此話一出，不僅霍老夫人變了臉色。
連秦雅薇也再沉不住氣，趕忙出聲道：
“爸！”
秦雅薇神情慌亂，生怕霍燁霖真的一怒之下把神醫給送走了。
那她這傷還怎麼好起來？
霍燁霖也不想走到這一步，但老太太反覆的態度，着實讓人惱火。
索性放下狠話。
如若老太太還不知收斂。
那往後女兒的傷勢，便由他自己想辦法。
否則以老太太唯我獨尊的性子。
往後這樣的事情，還不知道要發生幾次。
眼下之計……
便只能委屈女兒了。
霍燁霖心中有愧，連目光都不敢與之交匯。
不動聲色地移轉視線，瞥向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