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厚看得分明,那居然是一隻兩百多年道行,實力足足有真人巔峯的豬妖。
那豬妖渾身長着粗黑硬扎的鬢毛,嘴裏不斷地哀嚎着,恐懼得渾身都在發抖。
黑色蛇頭將豬妖往地上一甩。
轟隆一聲巨響,至少兩噸多重的豬妖砸在地上,掀起了高高的塵土。
這豬妖,正好落在劉厚身旁。
和豬妖比起來,成年人類就像是侏儒。
“它的奶能喝嗎?”
白色蛇頭問劉厚。
劉厚附身的士兵點了點頭。
現在的他,哪裏敢搖頭啊。
這豬妖顯然在妊娠期,就被雙頭隋斷蛇宰掉了所有的孩子。
橫豎豬妖也是豬,它的奶,人類嬰兒應該也能喝吧。
地上的嬰兒又冷又餓,身旁又沒有媽媽。
這時候又哭得哇哇響。
黑色蛇頭噴出一口黑氣,怒不可遏:“太吵了,我能把它給喫掉嗎?”
“不行。”
白色蛇頭阻止道,隨即又和劉厚說:“你們想點辦法,不然我哥真的會把你們喫掉。”
“他應該是餓了。”
劉厚附身的士兵慌忙將抱在懷裏的嬰兒哄了哄,然後鼓起勇氣麻着膽子,靠近了那豬妖。
豬妖嘶吼着,聞到了生人氣息,本能地就想要撲上去將小兵撕碎喫掉。
白色蛇頭冷哼一聲,大妖怪的威壓,瞬間令豬妖偃旗息鼓,再也不敢動彈。
士兵將小嬰兒的嘴巴湊到豬妖的一隻乳房上,小嬰兒本能地將其含住,用力吸允起來。
吸了一會兒,喫飽了。
甜甜地睡了過去。
白色蛇頭和兩個士兵同時鬆了口氣。
黑色蛇頭則冷哼了一聲,警告道:“人類,你們就只准在這裏生活,不要妄圖逃出去。
若是想逃,我第一個吃了你們。”
兩個士兵連道不敢。
黑色蛇頭轉身就要離開,它的雙眸瞥了一眼熟睡的嬰兒。
多甜美多汁的食物啊。
等它再長長,肉再多一些……
一定很好喫。
時間如梭,很快,十幾年過去,嬰兒就在白色蛇頭和兩個士兵的精心照料下,茁壯成長了起來。
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兩個士兵在受到洞內瘴氣和妖氣的腐蝕,在小姑娘十六歲的時候,一命嗚呼。
而那小姑涼,卻神奇地不受影響,甚至在這妖氣中有些如魚得水。
白色蛇頭在小時候,徵詢了兩個士兵的意見,給她取了名字,叫做慕青。
人怕孤獨,妖同樣也怕孤獨。
動物時有會撿人類棄嬰養育,妖,同樣會如此。
感情,並不是人類獨有的,妖怪,也有。
而黑色蛇頭雖然也常常提及要喫掉她,但卻從來沒有真的將她喫掉。
不知不覺間,在內心深處,黑白兩個頭顱,都已經將着慕青當做了自己真正的女兒。
而慕青,也將黑白頭顱,當做了自己的父母。
也稱呼它們爲爹孃。
自從附身的兩個小兵死後,劉厚和倪悅菲就彷彿幽靈一般的,在這洞穴裏看着時光如梭,看着歲月侵蝕。
看着慕青慢慢長大。
長大後的慕青想出去看一看,但雙頭隋斷蛇的兩個腦袋,無論是黑色還是白色,都堅決不允許。
人類,本就是極度好奇的生物。
於是慕青趁着雙頭隋斷蛇,偷偷的溜了出去。
這小女孩看盡人間繁華,看什麼都新鮮。
但洞穴中的雙頭隋斷蛇急瘋了,排出大量的小妖怪四處尋找慕青的蹤跡。
半年後,慕青又回來了。
她對雙頭隋斷蛇說,她和一翩翩公子哥相戀。
他說,男子即將攜帶家人,帶着聘禮,到洞中求親。
她又說,這洞府和外界的世界不同。
他的爹孃,也和她的爹孃不同。
希望爹孃將洞府裝飾一番,莫要嚇到了自己未來的丈夫的家人。
雙頭隋斷蛇的兩個頭都很無奈。
又驚嚇,又欣喜。
“這一天,終於來了。”
黑色的頭嘆了口氣。
這個倔強冰冷陰毒的傢伙,自從它養了慕青後,就開始研究起了人類的習俗。
知道人類的壽命很短,對它們而言,只是眨眼間,就到了人生的盡頭。
也知道總有一天,女兒會情竇初開,喜歡上別的人類。
擋也擋不住。
有些無計可施的黑色蛇頭氣憤不已,也亂了陣腳。
不知道該怎麼做。
還是白色蛇頭鎮定。
它搶來一個富人的管家,在富人管家的參謀下,雙頭隋斷蛇用妖氣將這洞穴幻化爲了富麗堂皇的大宅院。
許多小妖怪,也被他們幻化成人形,變成了僕人和管家。
而一黑一白兩顆蛇顱,也分別化成兩個富態十足,威嚴赫奕的中年男女。
男的冰冷,不苟言笑。
女的富貴,眼神溫柔,笑盈盈。
慕青很是快樂,她欣喜於爹孃爲她的改變。
她期待着,自己幸福的那一天的到來。
而黑白兩個蛇頭卻帶着淡淡的憂傷。
女兒即將出嫁,根據人類的規則,嫁出的女兒,就真的嫁出去了。
從此以後,它們就再難見到慕青了。
可,這畢竟是女兒的選擇……
它們阻止不了,只能給予她最好的。
黑色蛇頭憤憤不平,冷哼一聲:“哼,區區寵物,不光自己偷偷跑出去不說。
還居然妄想要嫁人。
等那求親的小夥來了,吾定要看看他們張什麼模樣,若是我看不順眼,就一口將那家人全部吞了。”
它人嘴裏吐出蛇信,嗓門卻壓得很低。
白色蛇頭瞥了它一眼,淡淡道:“哥哥,你也就逞口舌之快。
我看你寵女兒的時候,天上的星星,說摘給她,就要飛天去摘。
現在,也只敢壓着蛇頭,大話都不敢說一句。
你有種,當着女兒的面去說。”
是啊,黑色蛇頭口硬心軟。
它哪裏敢當着女兒的面說,女兒自己逃出去半年,它不要說打了,責備的話都不敢大聲說。
從什麼時候起,它那冰冷的視線看着女兒的時候,就充滿了溫柔的?
那份溫柔,只給自己的女兒,只給慕青。
黑色蛇頭自己也說不上來。
哪怕鐵石心腸如它,對女兒,也無法說個不字。
準備的時間很短,很快,慕青期待已久的那一天,終於來到了。
她梳妝打扮,一大早,就站在了洞府的門口。
而洞府,早已經張燈結綵,充滿了喜慶。
一股風吹過,吹起了滿地的草。
彷彿地上的草,也在雀躍着。
可看到這裏的劉厚,心中卻涌上了一股濃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