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倚門而立,等了許久,才瞧見晏傾進了長華宮。
她一看見他,就快步跑了過去,張開雙臂將人抱了滿懷。
“才這麼一會兒不見,就這麼想我啊,陛下?”晏傾伸手回抱住她。
“是啊,可想晏大人了、不對,從今兒起你就是晏皇后了。”秦灼親了親他的脣角,拉着他走入殿內。
隨侍一旁的宮人內侍都不好意思多看,紛紛低下了頭。
連梁公公都老臉一紅,轉過頭去了。
秦灼一邊拉着晏傾進殿,一邊同他說:“今兒這一出又一出的,着實有些累人,好在今日都說清楚了,往後就沒人可以往你身上潑髒水,蓋罪名了。”
那些晏傾不想提的事,秦灼也沒有多說。
她心裏清楚那些事即可。
她會盡其所能,給晏傾更多的愛。
晏傾徐徐笑道:“陛下如此盛寵,還有誰敢輕易爲難我?”
今日這一樁樁的事,一波又一波的人,從頭到尾秦灼都安排好了。
根本不用他說什麼。
公堂審案,尚要苦主喊冤叫屈,爲自己分辨。
到了他這裏卻是,站在一旁看着即可。
自有人上前分說。
同他賠罪,同他道謝。
“若是長安他們聽到你說這話,只怕要急死。他們可都等着你趕緊回去掌管內閣,處理政務,你卻在這醉心盛寵。”
秦灼笑着說道,同他一起在榻邊坐下,兩人手腕上的長命縷都交纏在了一起。
“讓他們急去。”晏傾擁住了秦灼,與她耳語,“我二姐說這胎懷的是姑娘。”
“姑娘不是挺好麼?”秦灼聽說晏如昔前頭兩個都是兒子,一直都想要個女兒來着。
明浩瀚自從娶了晏如昔之後,只有她一個妻子,房裏什麼侍妾通房都沒有。
兩人盼着能有個閨女,都盼了好幾年了。
“是挺好的。”晏傾的手在秦灼後腰輕輕揉捏着,低聲道:“我也想要。”
“什麼?”秦灼沒想到他話鋒一轉,忽然說到了這個。
他們初夜的時候,晏傾就說想夫憑子貴來着。
今兒見了晏家二姐姐,知道人家懷的是個姑娘之後,他又想要閨女了。
秦灼一把將晏傾摁在了榻上,沒好氣道:“你也就是不能生!你要是能生,我讓你生個夠!”
晏傾忽然被摁在了高牀軟枕上,半個身子都陷入了被褥裏。
又被她這話逗笑了,回了一句,“恨不能爲陛下代勞。”
“說到這個,今日張掌教還留了一本武功祕籍,說是雙修什麼的。”秦灼說着,就從桌上拿起了那本祕籍蓋在了晏傾臉上,“我近來看什麼都頭暈,你好好看看。”
晏傾被那本祕籍蓋了一臉,看不見秦灼,就立馬伸手拿了下來。
秦灼收回了摁在他胸口的手。
“張掌教給你的?”晏傾隨之坐了起來,開始翻看那本祕籍。
“嗯,他說你我練得功法剛好是冰與火,相生相剋什麼的。”秦灼道:“他大抵是真的怕我因爲你的事,去找他們麻煩,拆了靈雲觀,初五一去請,他們就立馬下山進京來了。”
之前初五還擔心他們離得遠,讓人加急送信回來說可能會晚一兩天。
結果他們跟晏如昔差不多時間到。
可見張靜玄這一行人路上趕得有多快。
“張掌教雖將諸多苦痛折磨加諸我身,但他也是爲保我性命纔不得不出此下策。”晏傾不願多提在靈雲觀的那三年。
但救命之恩是真的,不可抹去。
“所以我也沒怎麼他。”秦灼道:“我還撥銀子修繕靈雲觀呢,要是長安和林澤知道這事,又要來跟我哭。”
顧公子自從做了顧尚書,那簡直是鐵公雞一毛不拔。
林澤也是,談別的都行,談錢,那是萬萬不行。
這兩湊到一塊,那簡直是給國庫加了一層銅牆鐵壁。
晏傾原本在仔細研究那本祕籍,聽秦灼說到顧長安,不由得擡眸看向她。
“怎麼了?”秦灼還沒反應過來,問道:“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長安、長安。”晏傾的語氣有點酸,“你對他如此親暱,也難怪外頭傳傳言顧長安至少是個貴妃。”
秦灼笑的不行,“你這……剛當上皇后就捏酸喫醋啊?”
晏傾不說話,大有“嗯,我就這樣,你待如何”的架勢。
他回來的路上,已經從張掌教口中得知秦灼知道當初永安城郊的事。
知道她必然又會多幾分愧疚與心疼。
可晏傾不想她這樣。
他只想,他的灼灼一直高高興興的。
不管用什麼法子,哪怕是讓秦灼覺得她對自己更好了一些,心裏便能舒服一些。
秦灼坐在榻邊,靠在晏傾身上,低聲道:“長安、無爭、花美人,乃至初五都是很好的,還有朝中一衆青年才俊,他們總是在猜我這後宮會有多少人,外頭傳聞滿天飛,說我身邊這些近臣都是枕邊人……”
她說:“可我年少時,便遇見了你,如何能愛上別人?”
晏傾的手按在書頁上,上頭的字再沒有一個能看進去。
秦灼道:“我有時行事是隨意了些,軍營裏待久了同人勾肩搭背的,長安是我摯友,無爭是我兄長,初五是個弟弟,花美人當初男扮女裝,我瞧着有趣便逗了幾回,我平時與他們說說玩笑話,一同喝喝酒,並無逾矩之舉,更不曾動過心,你都是知道的。”
她頭一次把跟幾人的關係說的這樣清楚。
心中更是提醒自己,眼前這一位是正宮,以後更要注意言行,也免得那幾位因爲那些謠言娶不到媳婦。
晏傾聽秦灼說的這麼多,也怕她真的緊張,連忙道:“我知道。”
秦灼道:“也有你不知道的。我跟你說過我的前世,可你從來不問,我知道你不敢問,不忍聽,但我還是想告訴你,前世的你我是——”
她稍稍停頓了片刻才繼續道:“昔年絕相思,至死兩孤身。”
“與君長別後,再無攜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