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跟蕭雅說了許久的話,沐浴更衣完,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到了傍晚,陸夫人派人來請她們去前廳用膳。
秦灼也沒去,直接留在蕭雅這裏,跟她一道用的膳。
這樣一來,陸家上下心中都有些忐忑。
這位永安君,似乎對陸家有些不滿啊。
不過來雲川城的第一頓飯雖然沒有一起喫,但晚膳過後,秦灼就召集衆人一起商議剷除反王曹展鵬之事。
蕭雅帶着面紗,跟秦灼一起去了前廳。
“君上請上座。”陸建章傷了腿之後一直坐輪椅,由陸夫人親手推着迎上前,十分客氣地將主座讓了出來。
“陸老將軍不必客氣。”秦灼不緊不慢地上前入座。
“公主也請上座。”陸夫人連忙開口說道。
“小雅坐本君身旁即可。”秦灼讓人在自己身邊添了把椅子,讓蕭雅就坐在她邊上。
再邊上就是謝無爭,而後就是初五、徐丹青等人。
這樣一來,四公主就坐在北境衆人堆裏。
蕭雅本就生的嬌柔纖弱,在衆人的襯托下越發顯得美若嬌花,衆人相護。
陸夫人看着這陣勢,隱隱覺得自家兒子攤上事了,連忙給陸建章使了一個眼色。
偏偏陸老將軍一心撲在戰事上,看見永安君剛來雲川城第一天,就連夜召集衆人來商議怎麼殲滅叛軍,心中熱血澎湃,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甚至開始感慨,爲什麼永安君沒有早生個三十年二十年的。
若是二十年前,大興有君主如此。
天下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天下。
只是今日初見永安君,他這個老將軍怎麼也得把心思壓一壓。
畢竟秦灼是當今的皇上的女兒,還是翻了臉的那種。
日後即便能坐上龍椅,也少不得弒父弒君那一遭。
史書一頁,記上殘暴之名。
他們這些臣子的,只想守衛疆土,不願參與帝位之爭。
只要秦灼還沒挑明,他們絕不能先提這事。
陸老將軍這邊心思複雜。
秦灼問了他和陸家軍幾個將領有關曹展鵬那般叛軍事宜,幾人一一答了。
陸建章說着,忍不住提起陸乘風來,“跟反王交鋒最多其實是犬子乘風,只是他傷得重沒能來……”
陸夫人給他使了半天的眼色,老將軍是一個也沒接着。
還是秦灼先開了口,“陸夫人的眼睛怎麼了?”
永安君開口詢問,廳中衆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了陸夫人。
“沒有沒有。”陸夫人坐在了陸老將軍身側,“就是年紀大了,眼睛容易被沙子迷了眼。”
秦灼不鹹不淡道:“西南是風沙是大了些。”
陸建章信以爲真,伸手拉着陸夫人,“我看看。”
蕭雅見狀,也要起身過去看看陸夫人。
秦灼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沒事。
蕭雅又默默坐下了。
秦灼在外行軍打仗的時候,大多都是把墨發高高束起,穿交領衣衫,戴上袖腕,不管是策馬而行,還是彎弓搭箭,持劍殺敵都是英姿颯爽。
今日在這將軍府沐浴更衣後,只用木簪挽發,一襲玄衣,大袖雲衫,往這廳中一坐,姿態隨意,也是氣勢非凡。
一襲藕紫色羅裙雲袖的四公主拿個團扇坐在她身邊,跟個嬌嬌軟軟的小媳婦似的。
雖說西南之地四季如春,但盛夏之時,幾十人都聚在廳中還是悶的慌。
陸家又向來沒有奢侈之風,連冰塊都找不出來多少,僅有的那些全都放在此處,也沒有多大用處。
秦灼忽然有些想念顧長安。
若是顧公子在此,定然是隨身帶着摺扇,熱的時候扇風,不熱的時候裝裝風流倜儻。
她往邊上看了一眼。
剛要打開摺扇扇風的謝無爭就默默把扇子遞了過去。
秦灼見狀,不由得多看了無爭一眼。
“君上請。”謝無爭低聲道。
都這麼貼心了,秦灼還能說什麼。
當然是只能接過來了。
她接過扇子,刷的打開,慢慢扇着風。
蕭雅看她嫌熱,就在邊上拿着團扇給她扇風。
秦灼不似尋常女子那般體寒怕冷,反而更怕熱。
其中有天生體質如此的緣故。
也有她練得功法是火系的緣故。
身側清風徐來,秦灼才心思問陸家那兩位,“少將軍還沒醒?”
陸建章和陸夫人對視了一眼,一下子不知該怎麼回話。
陸乘風中途倒是醒了一回,還跟他們確認永安君來了之後,纔再度昏睡過去。
這人受了傷,什麼時候醒本就是說不準的。
就算醒了,也不一定馬上就能下榻。
這上過戰場,經歷過生死的人都知道。
可這時候,永安君忽然問起了陸乘風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陸家夫婦摸不準。
總歸,不像是什麼好事。
兩人用眼神交流,這會兒是說“醒了”好,還是說“沒醒”好。
還沒商量好。
門外便傳來了一句,“末將陸乘風,求見永安君!”
陸乘風的嗓音有些發啞,像是受傷後昏睡多時剛剛醒來。
蕭雅聞聲,搖扇的手微頓。
雖然只有一瞬。
但秦灼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四公主一眼,而後朗聲道:“少將軍來的正好,快請入內。”
她倒要看看這個陸乘風到底有多大能耐。
隨便瞧瞧,蕭雅跟這個陸乘風到底有點什麼沒有。
“謝君上。”陸乘風應聲入內。
俊朗不凡的少年將軍寬肩蜂腰,穿着深藍色的圓領袍,同色的髮帶將墨發高高束起,俊臉蒼白,脣上沒什麼血色,但入內而來時,仍舊步伐平穩,舉止有度。
秦灼看見這人的第一眼,心裏想的是:受了傷能挺住的人我見得多了。
但是像陸乘風這樣能挺的,還真不多見。
一看就是沒少受傷,沒少捱打,經驗豐富啊。
而這張臉長得,的確有放話‘不做天家婿’的本錢。
如此風姿的少年將軍,的確可以輕易捕獲小姑娘的芳心。
只可惜啊,他遇上的是蕭雅。
陸乘風與秦灼和北境衆人見禮時也不卑不亢,只在瞧見蕭雅坐在秦灼身側,爲她執扇扇風的時候微微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