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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一口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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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辭樹端着那碗麪離開聽雨閣之後,坐在後花園的角落裏發了許久的呆。

    久到面都坨了,湯汁幾乎全都幹了。

    他才下定決心一般,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

    這一口下去,差點把他鹹死。

    想吐掉,又想起晏傾說秦灼難得下廚,怎麼着也算是一片心思。

    他又硬生生嚥了下去。

    “秦灼這廚藝……哪用得着下毒,齁都給人齁死!”花辭樹臉都綠了,夾了夾碗裏的面,實在是沒有勇氣喫第二口。

    他想着自己是端着面走人了,喫掉還是倒掉,秦灼都不會知道。

    晏傾可是坐在那人跟前喫的,這要是一整晚都喫完,那還不得沒了半條命?

    花辭樹忽然有點同情晏傾。

    就秦灼這廚藝,以後還是不要下廚了。

    君上的偏愛,果然不是誰都能消受的。

    他把面推到石桌的另一邊,起身去找水喝。

    方纔爲了找個無人處吃麪,特意找了個角落,這會兒走了一段路也沒見下人小廝。

    花辭樹沒找着人端茶送水,倒是先聞到了酒香。

    他循着酒香尋了過去,穿過花枝疏影,過了拱門就瞧見謝無爭和徐丹青、初五他們坐在一處用膳、飲酒。

    “辭樹來得正好。”謝無爭一看見他就笑着招呼道:“用過晚膳沒有?快過來坐下,一起喫點。”

    “快來啊,花美人!”徐丹青往初五那邊靠了靠,給花辭樹讓出一個位置來。

    林澤和其他幾人也擠了擠。

    花辭樹上前坐在了謝無爭邊上,衆人連忙張羅着給他添碗筷、給他倒酒。

    彷彿這裏不是什麼顏府,而是在永安君府。

    一個個都不見外。

    反倒是花辭樹最不像此處的主人。

    昨兒衆人忙活了一夜,今天白日裏也沒閒着,飯顧不上喫,水都顧不上喝一口。

    到了這會兒才閒下來,坐在一處好好喫頓飯。

    有人從顏府的酒窖裏搜出了佳釀來,給君上和晏大人送去了一些,也開了兩壇給他們幾個嚐嚐。

    此次拿下東臨,要比想象中快得多。

    少不得要慶賀慶賀的。

    奈何君上與晏大人久別重逢,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也要有眼力見,不去攪擾,便在聚在這園中喫喫喝喝。

    “我如今是真的看不懂晏大人跟君上是怎麼回事了。”徐丹青喫得差不多了,忍不住把昨夜見到晏傾出現在這裏就滿肚子疑惑的事拿出來說。

    她很是不解道:“當初梁園宴上鬧成那樣,晏大人還負氣回了京城,如今他聖眷正隆,咱們君上跟他該是勢不兩立纔對,怎麼昨夜一見到晏大人就去牽他的手?”

    幾個不知情下屬聽了,紛紛擔憂起來:“是啊,現在君上跟晏大人還單獨在聽雨閣裏,該不會弄出人命來吧?”

    “晏大人突然出現在東臨,想來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如今顏家人都被關押起來了,這接下來晏大人跟咱們君上之間會怎麼樣?”

    “咱們君上跟晏大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這個……”謝無爭心道他們兩哪裏是什麼冤家,有些無奈地看向了花辭樹。

    這人今日一直跟晏傾在一處,想來秦灼那邊如何,他最知情。

    花辭樹卻在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他平日也並不好酒。

    今夜是被面給鹹的。

    嘴裏都泛着苦味。

    這過酒醇香,並不烈,還有些甜,他便一連喝了好幾倍。

    可這事看在別人眼中,便以爲花辭樹是因爲晏傾忽然出現,把君上的心思全都勾走了而心中不快。

    這會兒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初五默默地湊過去,跟他咬耳朵,“你是不是……也喫她做的面了?”

    花辭樹愣了一下,“也?”

    初五朝他點了點頭,用一種‘同是天下被齁人’的眼神看着他。

    花辭樹一下子就懂了。

    敢情秦灼根本就不止煮了兩碗。

    幸好他沒有冒死把面喫完。

    不然這會兒悔都悔死。

    這兩人湊在一起低聲說話。

    徐丹青等人見了,忍不住問道:“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花辭樹很快就恢復如常,“君上的厲害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要擔心也該擔心晏傾。”

    “這倒是。”徐丹青想起先前在北境的時候,晏大人再能耐,在君上面前也是施展不出來的。

    如今這顏府之中還有他們在,怎麼都不會讓君上出事。

    既然兩人在一塊,君上不會喫虧,那有什麼可擔心的?

    衆人這樣想着,漸漸放下心來,推杯換盞地繼續喝酒。

    期間陸續有人過來找謝無爭、徐丹青他們,這幾人便率先起身離去了。

    謝無爭走的時候,看見花辭樹還在喝酒,溫聲囑咐了一句,“辭樹,佳釀雖好,莫要多飲。”

    “不妨事的。”花辭樹生的容顏俊秀,酒喝多了也不上臉,反倒越發地面白如玉。

    衆人先後離開時,都瞧不出他醉沒醉。

    夜色越發深沉。

    風聲徐徐間,院中花葉離枝。

    林澤坐在花辭樹的斜對面,瞧了他好一會兒,見他沒再繼續喝酒,也沒什麼動作,像是在發呆。

    瞧着不像醉了。

    也不怎麼清醒的樣子。

    “花公子?”她起身,擡手在花辭樹眼前晃了晃,想看看他到底是醉是醒。

    花辭樹卻忽然伸手把她拽了過去。

    他的力道過大,林澤一個踉蹌,額頭直接撞在他額頭。

    撞得有些疼。

    “嘶……”林澤倒吸了一口涼氣,推開些許。

    花辭樹擡眸看着她,卻笑了。

    他平日裏不怎麼搭理人,也不怎麼給人好臉色。

    這會兒笑起來,卻像個純良無害的少年。

    “你昨夜餵給我的糖,還有嗎?”花辭樹凝眸看着她,說話的聲音都比往日和煦許多,“那糖好甜,我還想再要一顆。”

    昨夜那邊亂七八糟的場面。

    他掀了桌子,毒翻了顏家人。

    秦灼他們都只顧着晏傾和善後,只有一直沒什麼出聲的林澤,在扶他的時候,悄悄往給他嘴裏塞了一顆糖。

    花辭樹自己善用毒,從不隨意喫旁人給的東西。

    可林澤喂糖的時機實在太妙了。

    在他憶起這平生所有苦楚的時候,給他塞了一口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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