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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我該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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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辭樹忽然翻臉,翻得一衆顏家人措手不及。

    ‘阿辭’這個稱呼是秦灼喊的,在她看來花美人還是花辭樹這個名字更順耳,而且這人也不想頂着顏姓,只是身在東臨,在顏府之中行事不得不委屈一下。

    她爲了顯得兩人關係親暱些,便取了兩個名字裏都有帶着的‘辭’字,喚作‘阿辭’。

    可笑的是顏暉與何氏竟然都跟着她喊‘阿辭’,可見平日裏與花美人這個兒子有多生疏。

    竟連個順口些的喊法都沒有。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何氏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臉色有些僵硬道:“你就是阿辭啊……”

    花辭樹看着何氏的眼睛,再次問道:“你真覺得我是嗎?”

    何氏這次答得非常快:“你、你當然是。”

    “顏辭鏡,你瘋了?”顏思修一下子還沒琢磨出哪裏不對勁,只看見顏暉中了毒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由得開口道:“就算你心裏怨恨父親將你送去京城做質子,也不能對父親下毒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扯什麼是與不是的,趕緊把解藥拿出來啊!”

    幾位顏家公子聞言紛紛附和道:“對,快把解藥拿出來!”

    “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要用這樣下作的法子毒害父親!”

    “別胡鬧了,先救父親!”

    “解藥!快拿解藥啊!”

    這一幫人咋咋呼呼的。

    花辭樹直接起身,掀翻了桌案,沉聲道:“都給我閉嘴!”

    桌案翻飛,碗筷杯盞碎了一地。

    周遭一片狼藉。

    嘰嘰歪歪的顏家人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連坐在花辭樹身側的秦灼見狀都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花美人發起火來,脾氣也是夠大的。

    “你們以爲我只給顏暉下了毒?你們也太不瞭解我了。”花辭樹的目光從何氏和幾個顏家公子身上一一掃過,“你們最近就沒發現自己最近常常出現幻聽幻覺,喫不下睡不着,渾身乏力嗎?”

    幾個顏家公子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瞬間就白了。

    “我以爲是夏乏,難不成我也中毒了?”

    “我就知道這人回府沒安好心,果然、果然是來害我們的!”

    “不對啊,我根本沒喫他給的任何東西,爲什麼我也會中毒?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幾人說着說着,身體越來越來乏力,最後站都不站不住,直接軟倒在顏暉的身邊。

    “你們防着我、計算我,自然不會喫我給的東西,但人是離不開水的。”花辭樹早就料到了這些,所以直接將毒投入後廚用的井水裏。

    無色無味的毒,一兩日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但是連續食用這種水做成的食物一個月,累積到了一定的量,再點燃特製的薰香引出,便會毒發。

    這一個多月來,他陪着顏家人喫一樣的東西,喝一樣的水。

    誰也看不出他曾在井中投毒。

    今日席間所有人,只有來赴宴的秦灼一行人不會受影響。

    而在座的顏家人,沒有一個倖免。

    周遭伺候的小廝婢女也陸續倒下。

    何氏也是。

    顏夫人像是完全想不通花辭樹爲什麼要這樣做似的,“爲什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害你的父親,害你的家人啊?”

    花辭樹冷聲道:“你們算什麼家人?顏夫人,何氏,你還記得你親生兒子是誰嗎?當初你們怕皇帝知道顏顏辭鏡是皇后命之後會對顏家不利,不惜親手除去嫡子!虎毒尚不食子,你們夫婦二人所做之事禽獸不如,真叫人大開眼界!”

    這些事深埋於心多年,他沒想過有朝一日可以說出來。

    還是在把顏家這些人都放倒之後,當面掀開他們當年的所作所爲。

    可此時的花辭樹並不覺得暢快。

    血淋淋的傷口當衆撕開。

    打了顏暉夫婦的臉,也要了他半條命。

    花辭樹說着說着,忽然笑了起來,“可你們怎麼都沒想到,皇帝那樣昏庸無道,知道這事之後竟然沒有要顏辭鏡的命,反倒是要他進京做質子。可那時顏辭鏡已經被你們殺了,你們怕把死訊報到京城,皇帝不信反而會懷疑你們早有反心故意把人藏起來,所以就把我送去了京城。你們都說我是顏辭鏡?可顏辭鏡早就死了!”

    他的嗓音一下子凌厲了起來,問何氏,也問顏暉,“那我是誰啊?我該是誰?”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顏暉強撐着坐起來,厲聲道:“你瘋了,你就是顏辭鏡!你……”

    “我若真是顏辭鏡,便該是來向你們索命的厲鬼。”花辭樹冷聲道:“你們一家死於我手,也不冤枉!”

    秦灼是第一次聽到花辭樹說這麼多話。

    先前只覺得這人嘴巴毒,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是一副我不能喫虧的樣子。

    不曾想,是從前喫過太多虧,太多苦,所以多半分也不願承受,才成了那副模樣。

    “花美人,說這麼多累了吧?”秦灼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摁回椅子上,“你先坐下歇會兒,接下來的事,我來就好。”

    花辭樹說出那些話後,四肢發涼,也沒想到秦灼會忽然來這麼一下,被她一摁就摁住了。

    謝無爭和徐丹青等人聽到花辭樹說的那些,也是驚駭莫名。

    人活於世,真是隻要活得夠久,什麼事都能見到。

    “秦灼,你讓做兒子的下毒害自己父親母親,除掉家中兄弟,你可真是好手段啊!”顏暉看着秦灼,笑面虎的笑模樣也維持不住了,恨聲道:“你以爲這樣就能除掉我顏家,拿下東臨嗎?

    這人說兩句話就要大喘氣,還不硬撐着:“你做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有如此毒招,便真當我沒有準備後手嗎?皇上早已經派人來了東臨,今日我顏家若出事,接收東臨之地的只會是朝廷的人,絕不會是你秦灼!”

    秦灼似笑非笑道:“是嗎?”

    話聲未落。

    忽有一人從不遠處的小橋上緩步行來。

    他自荷花深處來,青衣緩帶,夜風吹得雲袖翩飛,天外飛仙客似的走入這紛亂席間,語氣淡淡地重複了一遍秦灼的話,“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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