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曉我以大義,我以我血著春秋。
秦灼嗓音清亮,迴響在衆人耳中久久難以平息。
這下,不只是王季同那些人心神俱震。
就連晏傾,還有謝無爭等人聽到這話都熱血澎湃。
衆人跟着秦灼下高臺,上前去迎沈文軒,站在了人羣中央。
“季同兄啊。”沈文軒在他們走近之前,同王老先生道:“將軍上馬安天下,文臣提筆定江山。能保家國皆英雄,管他是女還是男?”
王季同還在抱着滿心“男尊女卑”不肯放,可聽沈文軒這話也極有道理,一下子沒法反駁。
這時。
秦灼已經領着衆人上前,朝沈文軒行禮,“學生秦灼,問先生安。”
晏傾道:“學生晏傾,問先生安。”
餘下謝無爭、花辭樹和顧長安等人也紛紛自報姓名,“問先生安。”
王季同一看,就有話說了,“說來說去,沈文軒你還不是因爲秦灼是你弟子,護短偏私才說這樣的話!”
秦灼心道:你說我可以,說我先生不行!
她剛要開口反駁,跟着沈文軒後面來的那些書生文士便率先開口反駁:“王老先生自己做慣了護短偏私的事,便當別人也是如此,以己度人非君子!”
“孟子曰:民爲重,君爲輕,社稷次之。再看看當今皇帝在做什麼?在大興和北漠隨時可能開戰的時候,讓高慶忠那個廢物過來接掌北境兵權,連下九道聖旨召誓死抵禦外敵的大殿下回京去,昏聵至此,何以爲君?”
“國難當前,爾等不思爲國盡心,爲民盡力,卻在這裏跟大談什麼男尊女卑,說什麼女子不能掌權?爾等若是能打退北漠軍,哪用得着永安君和徐將軍這樣的女子上陣殺敵?”
“爾等不知自己無能,反倒用男女尊卑說事,簡直無恥之極,讓天下讀書人都跟着蒙羞!”
“要論何爲世間正理是吧?來來來,我等今日便好好跟爾等論一論!”
後頭來的這些書生文士,有些是沈文軒召集而來,有的是衝着永安君擺下的招賢臺來的,只是他們今日都被各種各樣的人和事拖住,這梁園裏的被王季同這些有心之人佔了。
這會兒,有沈老先生在前,幾句話就壓住了王季同。
又有秦灼一語,激起衆人熱血。
書生文士耍起嘴皮子來,那就是真真是殺人不用刀,脣槍舌劍,誰也別想逃。
秦灼都被周遭這陣勢嚇了一跳。
片刻後反應過來,上前同沈文軒道:“今日梁園人才濟濟,先生隨我上樓稍坐。”
“好。”沈文軒打量了秦灼一眼,跟她一道上樓去。
晏傾和花辭樹跟着一道。
顧長安看了看樓上的秦二爺,還有瞬間就開始引經據典開始大吵特吵的書生文士們,糾結了一會兒,生怕他們吵着吵着會擼袖子打起來,還是跟着上了樓。
“宋兄!”顧公子上了臺階,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來喊宋旭,“宋兄你也一塊上樓,你那麼瘦,待會兒要是打起來,被人一拳就打趴下了!”
宋旭聞言,忍不住心道:真是多謝顧公子這般關心我了!
就是這話說的……
算了。
他看了看底下這人吵得翻江倒海的陣勢,決定跟着顧公子一道上樓去。
謝無爭和初五還有徐丹青等人,則留在人羣裏,安排士兵守衛。
萬一要是真的打起來,他們也能第一時間把場面控制住。
秦灼等人上了樓。
秦懷山和謝傲鴻、宋文正幾個紛紛起身,與沈文軒寒暄。
秦灼請先生入座。
晏傾吩咐人沏茶來。
顧長安和宋旭十分自覺站在一邊,一邊樓上幾人說話,一邊看向窗外,注意底下那些人有沒有吵着吵着就擼袖子。
花滿天則把花辭樹拉過去,左看右看,最後罵了一句,“你怎麼來的這麼晚!”
老前輩忍不住埋怨:“探子們從京城到北境來回都不知多少次了,你怎麼今日纔到?”
花辭樹對着自家師傅,態度倒是極好,輕聲解釋道:“皇帝派了不少人追捕我,這一路躲躲藏藏,廢了不少時日。”
沈文軒聞言,開口道:“顏公子原本都已經離京脫險,半道又折回來救老夫,這才耽擱了時日。”
“這樣。”花滿天聞言,倒是不好再怪他什麼,又問他:“這一路可曾遇險,有沒有受傷?”
花辭樹道:“沒有。”
倒是秦灼聽到這話,有些詫異:“花美人半道又折回去救先生了?”
沈文軒在大殿下怒斥皇帝,掛冠而去,連帝師都不做了的消息卡在了半路,還沒轉回北明城,北境衆人都還不知道。
花辭樹便同他們說了說。
秦灼聞言,不由得起身對沈文軒行了一禮,正色道:“先生如此爲我,學生感激不盡。”
晏傾跟着她一道起身行禮,“多謝先生。”
沈文軒也跟着站了起來,一手扶一個,扶完之後忽然就笑了,“你們兩個……”
後面的話,他沒繼續往下說。
這一笑,許多話,盡在不言中。
樓上是師徒相見,分外溫情。
底下吵得天翻地覆。
就在兩撥人意見全然不同,已經自動分列兩旁,已經開始用典故問候對方祖宗,比到底誰的嗓門更大的時候。
有士兵急奔而來,“報!”
“臨陽關急報!拓跋賢長子拓跋瀛登上北漠王座,率二十萬北漠軍御駕親征,攻打臨陽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