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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秦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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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傾聞言,轉過身來,“皇上還有何吩咐?”

    興文帝看着他便想起了前幾日暗探呈上來的消息,說秦灼被晏傾帶回去那也晚上,屋裏有三個男子,一直折騰到了天亮才消停。

    皇帝倒不覺得這幾人真能荒唐地一起翻雲覆雨,只是這樣一來,便能看出晏傾對秦灼是真的頗有些情意。

    不然好好一個青年才俊,怎麼會甘願自貶身價,被人恥笑,借住在長寧侯府裏。

    不過秦灼那丫頭,卻是個不安分的。

    暗探傳回的消息來說她有了晏傾不算,但凡是有錢有貌的都要牽扯一二,連一向循規蹈矩的大殿下都同她走的很近。

    興文帝原本是不太相信的,直到今日親眼見到,才知這姑娘花心起來也不輸男子。

    不過,眼下看來這也不是什麼壞事。

    只要找準時機在背後推一把,讓晏傾因秦灼和蕭澈起了爭端,那他們就永遠無法同一陣營裏。

    能人與利刃,都要掌握在帝王手中,纔算得上賢臣寶刀。

    興文帝心裏盤算許久,才沉聲開口道:“晏傾,去禮部吧。”

    晏傾擡頭看了興文帝,又立刻垂眸,“臣遵旨。”

    他前幾日牽頭扳倒王氏一族的時候就想過事成之後,興文帝應該也容不得他這樣人繼續待在御史臺。

    因此聽到這話,也並不奇怪。

    反倒是興文帝這幾天見慣了晏傾面無表情的進言,那股子不達目的誓不擺休的勁頭着實令人頭疼,這會兒見他如此順從,反倒有些不太習慣。

    “晏愛卿風華正茂,待在御史臺整日同那羣聒噪的老臣待在一處也不是什麼好事。”興文帝道:“禮部前些天有人告老還鄉,空出個員外郎的官職,正五品,也算對你此次不畏強權,敢於直諫作個嘉獎了。”

    “謝皇上。”晏傾躬身行禮,只回了這三字,並不多言。

    正五品的禮部員外郎聽起來比原來的從六品小御史官職要高,但實際上去了禮部只是個無實權的小官吏,根本不可能像御史一般可以彈劾百官、勸誡帝王。

    興文帝這般調度,不過就是杜絕晏傾再悶聲搞出什麼大事來。

    這少年上朝第一天,就折了他一個皇子,還沒滿一個月,又廢了一個皇后。

    哪個皇帝喫得消啊?

    興文帝見晏傾坦然接受,意有所指一般道:“只要晏愛卿一心爲國,爲朕分憂,日後必然仕途通達。”

    晏傾恭聲道:“晏傾明白。”

    “嗯。”興文帝滿意地點了點頭,“你退下吧。”

    晏傾應聲告退。

    候在外頭內侍見他出來,連忙上前來道了聲“晏大人慢走”。

    晏傾頷首,“公公辛苦。”

    兩邊打了個招呼,內侍入內去通稟。

    晏傾緩步下臺階,經過等候已久的秦灼和謝無爭身側時,停下來行了一禮,“見過大殿下。”

    “晏大人。”謝無爭拱手回禮。

    秦灼在邊上看着,明明這兩人私底下一口一個“孤雲”、“無爭”的,喊得比誰都順口。

    如今在宮裏,在人前卻客氣疏離,搞得好像面上禮數週全,心裏已經把對方算計了幾百回一般。

    更離譜的是,這兩位只打了個招呼,連寒暄的話都不說,就齊齊看向了她。

    “你們都看着我做什麼?”秦灼壓低了聲音問道:“這是你們之前商量好的戲碼麼?接下來要怎麼演,怎麼沒人提前同我說一聲?”

    謝無爭聞言,清了清嗓子,湊過去與她低聲耳語道:“我也不知道孤雲要做什麼,你且看着便是。”

    秦灼“哦”了一聲,然後看向晏傾,等着看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結果這人看了她一眼,轉身便走。

    秦灼看着晏傾衣袂飄飄的背影,頓時:“?”

    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被興文帝單獨留下說了會兒話,就連皇帝腦子有坑的毛病都傳上了?

    她疑惑了片刻。

    進去通稟的內侍出來了,“皇上傳秦大小姐進去,請吧。”

    “有勞公公了。”秦灼說完,便跟着內侍往御書房裏走。

    她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回頭看向謝無爭,問身側的內侍,“公公,皇上只讓我進去嗎?那大殿下……”

    錢公公聞言,面露難色。

    皇帝與這個皇長子並不親厚,十次請見能見兩回都算好的了。

    這宮裏人人皆知,自然也沒人會把這事放到明面上說。

    這不是上趕着觸黴頭麼?

    錢公公心下把秦灼暗暗罵了十幾遍,臉上擠出幾分僵硬的笑來,輕聲道:“這、這是皇上的意思。”

    秦灼心道:這皇帝真的是有大病。

    皇長子和臣女一起來的,在門外等了這麼許久,結果只叫臣女進去,不讓皇長子進去?

    幾步開外的謝無爭見她遲遲沒有邁步入內,當即上前溫聲道:“既是父皇的意思,阿灼先進去便是,我在外頭再等一等,不妨事的。”

    秦灼瞧他這習以爲常的樣子,越發心疼了。

    這得受了多少次委屈,才能習慣到麻木?

    “殿下都這樣說了,秦大小姐還磨蹭什麼?”錢公公生怕她再不進去會鬧出什麼事端來,趕忙催促道:“快請吧。”

    秦灼也知道現在自己人微言輕,沒有能和興文帝抗衡的實權,不能任意妄爲,她轉身往御書房裏走,心裏暗暗記下一筆:

    敢這樣冷待我家無爭的,以後都要十倍奉還。

    她入內之後,站在離御案數步外,朝興文帝行禮:“秦灼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裏頭光線有些暗,案邊燃着龍涎香味,興文帝頗爲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如此種種,都讓秦灼感覺很不舒服。

    身後一衆如花似玉的宮人們魚貫而入,奉上剛沏好的茶,在窗邊的案几上擺上瓜果點心。

    興文帝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之後,開口道:“你倒是個心大的,遇着了那樣的人回府之後竟喫得下睡得着,看着沒有第一次上回見你那般瘦了。”

    秦灼心道:你今兒剛把你繼後愛子驅逐出宮,竟還有心思關心我是胖了還是瘦了。

    帝王無情,古人誠不欺我。

    她心裏這樣想着,但興文帝說話,還是不能讓他冷場的。

    秦灼道:“死裏逃生之後,更覺還能活多久都是僥倖,能喫的時候就多喫,只要腦袋沒掉,就能安心睡覺。”

    “你倒是想得開。”說着便從擺滿摺子的御案後走了出來,便行至窗邊,在小案几旁落座。

    那處要比御案以後明亮的多。

    興文帝坐在那裏,鬢邊新生的白髮就十分明顯地顯露人前。

    興文帝端着茶淺淺地品了一口,兩個宮人在身後替他按肩。

    其餘人都退到了一旁,靜候着。

    秦灼硬着頭皮接話,“皇上聖明,該查的查了,該罰的罰了,若是這樣我還想不開,豈不是辜負天恩?”

    興文帝聽到這話,嚴肅的表情有些繃不住,笑了一下,“你這嘴還挺說。”

    不過他臉上的笑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不見,沉聲喊了一句“秦灼!”

    秦灼見狀,恭聲應道:“秦灼在。”

    興文帝沉聲問道:“你可知朕今日爲何召你?”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聽到皇帝這樣問話,早就嚇得跪下連連磕頭了。

    但秦灼臉上一點慌張之色也沒有,只道:“不知。”

    興文帝得了這麼個兩個字,頓時覺得茶都沒滋味了。

    今兒是怎麼回事?

    剛纔那個晏傾就已經很不走尋常了。

    現在這個秦灼看起來更離譜。

    “不知?”興文帝把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也不再說點什麼,故意晾着秦灼,施展威壓。

    秦灼其實挺討厭那些上位者動不動就不說話,晾着人讓人害怕地左思右想,越怕越容易說錯做錯,自己把自己嚇了個半死,然後上位者給你一句“難堪大用”的。

    她沒打算裝什麼柔弱守禮,索性擡眸看向了興文帝,徐徐道:“秦灼愚鈍,不敢揣測聖意,也猜不到皇上心中所想,要罰要殺,還請皇上明言。”

    “要罰要殺?”興文帝聞言,不由得看向她,問道:“在你眼裏,朕就是那麼不講理的人?”

    秦灼低頭,回了句,“不敢。”

    她心道:你要不是因爲怕被百姓們的唾沫星子淹死,你會不殺我?

    在這裝什麼盛世明君!

    “罷了。”興文帝見她低頭,表情就舒緩了不少,“別在那乾站着了,過來坐。”

    秦灼乍一聽到這聲‘過來坐’還以爲自己聽錯了。

    她如今的身份,和皇帝的關係都夠不上與他同坐。

    興文帝此舉,頗有些莫名其妙。

    但秦灼一貫是膽大包天的,也不怕事,抱着‘既然是你讓我坐的,那我就坐下了’的心思就過去坐了。

    興文帝本來還等着看她驚詫、推辭什麼的,結果一擡頭就看見這姑娘坐在了自己對面。

    秦灼還同他說:“我方纔在外頭等了許久,站得累極,多謝皇上賜座。”

    這話說完之後,她看着小案几上的茶盞,又繼續道:“我還有些口渴,皇上能順帶給我賜杯茶嗎?”

    興文帝見狀,頓時:“……”

    這一天,皇帝心情很是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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