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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人不如畜生就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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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傾這話一出,殿內頓時安靜安靜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這傷痕累累的少年身上,原本吵吵囔囔亂哄哄的大臣們,這會兒都跟啞巴了似的。

    謝無爭看着血人兒一般的晏傾,瞬間紅了眼,張了張嘴剛要開口就被他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晏傾眸色如墨:眼下這般局面,你我更該撇清關係纔是。

    謝無爭會意,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皇帝坐在高處,先前那發到一半的怒火既收不回去,也沒法再繼續發出來,愣生生卡住了,臉色難看得不行。

    過了好一會兒,皇帝才沉聲問道:“你擊登聞鼓就是爲了來請罪?”

    晏傾啞聲應:“是。”

    皇帝都被他這麼幹脆的應答給弄得有些啞口無言。

    邊上一衆大臣們沉不住氣了,有人高聲呵斥道:“空口無憑,焉知這晏傾不是大殿下安排來頂罪的!”

    “大殿下心術不正,做出讓人爲自己頂罪的事來也不奇怪!”

    “這晏傾必然是被大殿下許以重利才做出如此行徑!若不是被收買,誰會冒着死來敲登聞鼓?來認這天大的罪名?”

    “皇上,且不可被小人矇蔽啊!”

    大臣們一聲高過一聲,只一個勁兒地把髒水往大殿下身邊潑。

    “呵”。晏傾輕笑了一聲。

    聲音並不響,在一衆吵嚷聲中顯得格外突兀。

    年長的老大臣厲聲訓斥:“大膽晏傾,大人們進諫之時你笑什麼?”

    晏傾嘴角的冷弧未消,冷聲道:“諸位問都不問,就斷定我空口無憑,這不辨是非、顛倒黑白的本事果真厲害的很,膽敢在皇上如此混淆視聽,晏某聞所未聞,實在佩服。”

    衆大臣啞然,一時無人接話。

    皇帝被暗指昏庸,受羣臣矇蔽,偏生人家說的是佩服衆大臣完全抓不出錯處來,他一口氣險些上不來,沉聲問道:“那你究竟有何憑證?”

    晏傾受傷太重,已然有些跪不住了,一手撐在地面上,強行穩住了身形,緩了一口氣纔開口道:“渙州城中知情人甚多,安王親軍尚有幾人倖存,渙州前刺史張氏父子也還活着,日前已經押送回京,這些人皆可爲證,傳來一審便知!可事情真相如何,有人在意嗎?”

    他目光寒涼掃過衆人臉上,腦海中浮現在在凌雲觀的那些日子,掌教常說道法自然,一切都應順應天意,不可以人力插手改之,否則必遭天譴。

    可這些人口舌如刀開合間便害人性命,天命怎麼就不管?

    可見天道茫茫,許多人許多事都顧不上。

    順應天意,不如靠自己。

    半響無人答話。

    晏傾自己回答了,“沒有。”

    他眸色幽深,已露陰鷙之色:“直至今日,我仍舊不覺得殺安王和他那些黨羽、水淹盤龍谷有哪裏做錯了,哪怕重來一回,我還是會這樣做,因爲——人不如畜生就該死。”

    殿中衆大臣聞言齊齊打了個寒顫,背後開始發涼。

    “但爾等非說畜生不能殺,要讓那些活生生的人站着等死,你們可以說我殺畜保人有罪,定什麼罪都無妨。”晏傾笑了笑,又繼續道:“你說心術不正也好、陰狠毒辣也罷,但渙州之事,我沒做錯。”

    皇帝聽罷,臉色越發沉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

    方纔那些大臣說晏傾是被大殿下收買了來頂罪的話,簡直要把他們臉都打腫了。

    沒一個頂罪的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更何況,渙州之事他們根本就沒有徹查,只是流言滿天下,抓住了對大殿下不利的就開始借題發揮。

    別說是他們,連皇帝自己都沒正兒八經地查過,光想着要怎麼處罰這個逆子了。

    如今晏傾來把這事說得清清楚楚,他不覺得有錯,但要是非要頂罪他也擔了。

    這事怎麼都怪不到大殿下頭上了。

    皇上有些下不來臺,沉着臉一直沒說話。

    一衆想借機把大殿下踢出局的大臣們也不甘心就這樣算了。

    殿內的大臣們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低聲議論,緊急商量對策。

    片刻後,有人上前朗聲道:“皇上,渙州之事還需徹查,且不能因爲晏傾片面之詞就下定論,臣以爲還是將此人暫時收監,交由刑部或者大理寺詳查……”

    “父皇!”謝無爭再也忍不住,開了口:“晏傾重傷至此,若是不及時救治反而收押牢中會死的!”

    有人趁機開口道:“大殿下這樣緊張晏傾的生死,難道他真的是來爲你頂罪的,大殿下才如此不忍?”

    “若是毫無關係,大殿下何必管他是死是活?”

    謝無爭脾氣再好也怒了,“滿口胡言!我……”

    “你什麼?”那大臣見有空子可鑽,當即又道:“大殿下有話倒是說啊,吞吞吐吐的說什麼?”

    “既是大事,哪是一兩句話說的清楚的?大人催的這麼急,是要趕着去投胎嗎?”在殿外等了半天吵吵的秦灼再也忍不住,邁步入殿。

    門前宮人內侍都攔她不住,一大羣人邊攔便跟了進來。

    殿中衆人聞言,紛紛轉頭看了過來。

    被她懟了那個老大臣惱羞成怒,呵斥道:“哪來的野丫頭如此放肆?衝撞皇上,按罪當誅!”

    “民女秦灼,渙州連番大事之中的人證。”秦灼站在晏傾身側,目視前方時,眼角餘光裏卻暈開了一片血色。

    她抱拳,不卑不吭地朝皇帝行了一禮,“見過皇上!”

    “秦灼?”皇帝看着她,眉頭緊皺,顯然是完全不知道這是那號人。

    內侍連忙低聲提醒道:“就是長寧侯府秦二爺回京時帶來的女兒,您今日召了他們進宮的。”

    皇帝面露不悅。

    長寧侯府的人一向膽小謹慎微,秦向遠更是打小老實本分,這姑娘卻是個膽大包天的。

    “小女膽大妄爲,還望皇上恕罪。”剛好這時候秦懷山也追了進來,拉着秦灼就要跪下請罪。

    她原本不想行這樣的大禮,但秦懷山已經跪下了,她被這麼一扯,也只能跪下去了。

    恰好就在晏傾邊上。

    秦灼沒有特意去瞧他,可奇怪的很,殿中所有人都看她。

    她仍能從中感覺到,晏傾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

    高高在上的皇帝看了秦懷山片刻,才沉着臉緩緩開了口:“擅闖宮闈可是大罪!向遠,朕念你女兒初入皇宮不懂規矩,饒過她這一回,帶她先回去吧。”

    “是、是,謝皇上開恩。”秦懷山連連叩首,拉着秦灼就要走。

    秦灼起身之後,卻站在了原地沒走。

    “走啊阿灼!這可是皇帝!”秦懷山急得不行,壓低了聲音道:“說錯話會被治罪的,一不小心就沒命了,先回去……”

    “爹爹先回吧,若渙州之事要論罪,我也該領一份。”秦灼掰開了秦懷山拉着自己的手,再次朝座上人道:“許是我方纔說的太輕了,諸位沒聽清楚,那我就再說一遍——”

    她提高了嗓門,一字一句道:“我姓秦,單名一個灼字,乃渙州之事的人證。渙州前刺史張裕豐是我拿下的,僞造與安王合謀的那份信件是晏傾親筆所寫,我親手蓋的官印,盤龍谷數萬大軍喪命,亦是我帶人去收的屍,諸位可聽清楚了?”

    少女嗓音清亮,在殿中陣陣迴響。

    一衆大臣們徹底傻眼了。

    今兒這一個個大膽狂徒,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個頂個的膽大包天。

    秦懷山試圖制止秦灼,急聲道:“你不要命了!”

    秦灼面色如常,聲音極穩,“皇上聖明,秉公執法,不會有事的。”

    反而言之,若是今日他們幾個出事,那君王定然昏庸無能。

    皇帝聽出了這話中的意思,怒極反笑,“小丫頭好大的膽子!”

    秦灼膽子大也不是一天兩天的,當即回了一句:“謝皇上誇讚。”

    殿中衆人頓時:“……”

    見過不要臉的,但沒見過不要命也不要臉的。

    “你還真當朕是在誇你?”皇帝頭疼地擡手扶額,“你一介女流,又小小年紀、焉能有此等本事,編謊話也要編的像一些。說!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秦灼看着皇帝,不答反問:“皇上因何認定我在說謊?”

    皇帝才年近四十,卻已兩鬢斑白,想來是皇位不好坐,天天懷疑誰在騙他、誰想殺他給愁得,才老得比誰都快。

    不等皇帝開口,衆大臣便搶先道:“刺史府裏有多少守衛?你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能在成百上千的侍衛保護中拿人?”

    “就算渙州城當時真的羣龍無首,你一個姑娘有什麼本事能讓渙州官員聽你差遣?”

    “還帶兵去盤龍谷給叛軍收屍,小丫頭片子,醒醒吧,做夢也不是這麼做的!”

    秦灼聽到這些話,只是揚眉不屑道:“你們沒見過,就能說別人肯定做不到嗎?”

    衆大臣一下子都被噎住了。

    皇帝正色看他,滿身爲帝王威儀,沉聲道:“你說你有做成那些事的本事,如何證明?”

    秦灼擡頭對上了他的視線,緩緩道:“別的不說,只看朝中武將,無一人是我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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