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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不約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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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灼白日裏給張小姐一回遞過一回花,下午閒着沒事又抱琴到亭中彈了曲鳳求凰。

    漫天烏雲壓城,府中風雨瀟瀟。

    她作少年打扮,衣袂飄然,在亭中撫琴高歌,別有一番名士高雅姿態。

    可惜是那張小姐好像被晏傾那句“我不喜歡姑娘”給傷到了,自從早上回屋之後就一直閉門不出,白瞎了她這番誰見誰傾心的“勾魂”做派。

    好不容易熬到了後半夜,府中小廝婢女都歇下了,連在暗地裏看守的人都鬆懈了不少,秦灼才摸黑出門去找謝無爭。

    張裕豐相當地怕死,守在謝無爭院落四周的人比看守她和晏傾的多好幾倍,她蹲了好一會兒才尋到時機翻窗進去。

    恰好這時候,謝無爭在屏風更衣。

    屋中燭火盈盈,把少年身影映在了屏風上。

    秦灼躍窗進來的時候腳下一滑,沒來得及止步,就到了屏風旁。

    一時間,她與謝無爭四目相對。

    “顧兄?”

    後者驚了驚,隨即反應過來轉身拉好了剛穿到了一半的長衫。

    秦灼尷尬地想用頭撞屏風,但屋外人挺多,弄出動靜來只會更麻煩,只能擡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試圖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屋裏實在太安靜了。

    秦灼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打破一下尷尬,憋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我不知道你在更衣,無心冒犯……”

    “不打緊的。”謝無爭很快穿好了衣服,走到了她身側,低聲道:“你我同爲男子,看到了也沒什麼。”

    秦灼聞言,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也想和你同爲男子。

    但這輩子是沒機會了。

    謝無爭見她面色有異,有些奇怪道:“顧兄深夜來訪,可是有什麼急事?”

    “張裕豐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秦灼直接開門見山說了這麼一句。

    她想着這刺史府不是久留之地,還是得讓無爭尋個由頭儘早去別的地方爲好。

    可這話還沒想好怎麼說。

    忽聽得謝無爭溫聲道:“顧兄得知我的身份,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秦灼目光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微微笑道:“我知道的可不知你的身份。”

    謝無爭也笑了,“多謝顧兄坦誠相告。”

    秦灼笑道:“其實我不姓顧,而且……”

    話說到一半,她忽然止不住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而且這會兒讓謝無爭知道她是個姑娘,做起事來可能還會有諸多顧忌,等時候時機對了再說吧。

    秦灼這樣想着,話鋒一轉同謝無爭說起張刺史八成已經對安王投誠的事來,且不論先前他手裏拿到的證據是什麼肯定都和這事搭邊,以他的身份留在刺史府越久越是危險。

    如今張裕豐是渙州一把手,有權有人,繼續留在這若是安王真的來了,到時候他們連骨頭都剩不下。

    無爭再不得聖心,也是奉旨南巡來的,若能離開此處去調動邊上州縣的兵力,或許能把安王之亂和張裕豐這一家一舉拿下。

    她說:“天亮之後,你去找張裕豐說雨太大要去看堤壩穩不穩固,他自己修的時候貪了多少修得什麼破堤自己心裏清楚,他又怕死得很,定然不敢和你一起去,底下的親信也不願去送死,到時候肯定就是隨便派幾個人跟你去。”

    謝無爭聽得面露詫異,忍不住道:“想來顧兄與我真是前世有緣,相識不過兩日,竟勞你爲我如此費心。”

    秦灼聽得有些好笑,又有點感慨。

    生在皇家的人,難免心思重、多疑,唯有無爭纔會信她這種鬼話。

    知道旁人識破了自己的身份,第一反應是多謝坦誠相告,而不是疑心對方是不是圖謀不軌。

    這樣的人,在滿城鬼魅之中,怎麼能活得久?

    兩人正說着話,窗外忽然又翻進一人來。

    夜風隨之潛入,吹得燭火暗了一下。

    秦灼想也不想地就把無爭護在了身後,擡手對着來人就拍了一掌。

    來人翩然着地,伸出兩指點在了她掌心。

    秦灼這一掌看着架勢不小,實則毫無內力,非但沒有傷到對方一根頭髮,甚至還被那兩根手指傳來的寒氣凍得一個哆嗦。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瞬。

    “孤雲,你怎麼也來了?”謝無爭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晏傾收手回袖,語調微涼道:“張裕豐對你起了殺心,雖被我勸住了,但他這樣人心思反覆,你還是儘早離開刺史府爲好。”

    謝無爭聽到這話,不由得轉而看向秦灼。

    這兩人一前一後來的,說的話也差不多。

    此刻卻互不搭理,看着着實令人費解。

    但他也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很快就再次開口道:“顧兄也是這樣說的,我也正有離開此處的意思,那你呢?”

    晏傾不着痕跡地瞥了秦灼一眼,“我還有事。”

    那就是還要繼續留在這裏嘍。

    秦灼這般想着,一邊按着掌心,一邊隨口道:“你管晏公子作甚?他自有打算。”

    晏傾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謝無爭瞧着這兩人的模樣,心下越發奇怪了。

    晏傾這人生性冷淡,對誰都不會多瞧一眼,若不是還同常人一般會喫會睡,那是真的不太像真人了。

    顧兄呢,與人一見如故便能如此相助,話本子上都不敢這麼寫。

    這兩人像是早就相識的。

    此刻卻也不說話,怎麼看怎麼都令人費解。

    屋裏氣氛正微妙着。

    外頭忽然有人急聲扣門,“謝大人在嗎?謝大人?”

    屋裏三人頓時面面相覷。

    秦灼忍不住問:“這麼晚了,怎麼還有人來找你?”

    她說這話的時候,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半夜三更來找人的。

    晏傾朝窗外看了一眼,見人影晃動,低聲道:“窗外有人。”

    那就不能翻窗去了。

    但是外頭敲門的人敲得越發急了。

    “真是麻煩。”秦灼低聲說了這麼一句,就拽住了晏傾的手腕,拉着他一起躲到了牀帳和牆壁之間的角落裏。

    謝無爭見狀,連忙應聲前去開門。

    門外人渾身都被大雨淋得溼透了,顫巍巍湊到跟前看來,帶着哭腔低聲道:“殿下快走,安王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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