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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回年少落魄時虐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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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前衆人聞聲,齊齊轉身看了過來。

    五月初夏的清晨,大雨初停,淡金色陽光透過雲層,灑落在了容顏明豔的少女身上,紅頭繩與烏黑如墨般長髮一起被風吹得翩翩飛起,哪怕粗布素衣也難掩人間驚鴻。

    “阿灼,爹爹這次沒借銀子……也不會答應讓你去張家做妾、我……”

    秦懷山這會兒見秦灼被吵醒出來了,生怕被女兒嫌棄,連忙走上前想解釋偏偏嘴笨不知從何說起。

    一瞬間又羞又愧,漲紅了一張臉。

    “爹爹莫慌,有我在。”秦灼語調溫柔,擡袖拭去了秦懷山頭上的汗水。

    她這個爹啊,從前是富戶秦家的養子,錦衣玉食不愁喫穿,最是與人爲善。可人善被人欺,自從三年前他那養父母雙雙去了,秦家的族親爲佔家產,尋了由頭把他這一房的人都掃地出門。

    剛一出事,秦灼他娘就把他們僅剩的金銀細軟全都捲了跟人跑了,只剩下父女二人相依爲命。

    秦懷山這人,不和族親爭家產,說得養父母多年照顧已是幸運至極,怎能讓他們死後不得安寧。不怪妻子捲款和人私奔,說人家跟了自己這麼多年也不容易,是緣分已盡,沒什麼可說的。

    他落魄了,也是個講禮知恥的人,因此吵架從來吵不過別人,被趕出家門之後受苦受罪也能平心靜氣,回回都被人欺負,還說喫虧是福。

    可當了十四年秦家大小姐的秦灼完全不同,她自小飛揚跋扈,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一朝落難,哪裏受得了這氣,誰敢嘲諷她、她就跟誰吵,別人敢動手她就敢動腳,不肯喫半點虧,也恨上了父親的弱懦無能。

    父女兩已經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秦懷山原本以爲秦灼今天出來肯定又要發脾氣了,忽然聽到這麼貼心一句,眼眶都紅了。

    他不知道說什麼好,訥訥地又喊了一聲,“阿灼。”

    秦灼給父親擦完汗,朝他笑了笑,以示安撫。

    她回頭就看見年過五十還濃妝豔抹的王媒婆站在幾步開外,身後還跟着四個打手模樣的小廝,不由得開口問道:“這是要做什麼?”

    “秦姑娘大喜啊!”方纔同秦懷山叫囂的王媒婆立馬擠出了滿面的笑,迎上前來。

    “哦?”秦灼也笑,“難不成你今兒要給我送銀子?”

    王媒婆早聽說秦灼氣性大,觸了這位姑奶奶的黴頭輕則捱罵重則捱罵,所以才特意多帶了幾個人來壯膽,此刻見她眉眼含笑很好說話的樣子,心想着這大小姐應當是窮日子過怕了。

    那今天這事就好辦。

    王媒婆心下鬆了一口氣,笑道:“不是我,是南巷的張員外。他呀,看中你了,要娶你做張家第十三房小妾。張員外說只要你點頭啊,就把你爹先前欠了張員外的債也一筆勾銷!”

    “我家員外就是這麼說的!”王媒婆身後四個打手似的家丁異口同聲地附和着,齊齊走上前來。

    大有秦家不答應,就直接硬搶的架勢。

    大驚失色的秦懷山連忙擋在了女兒身前,“我家阿灼自幼同晏家公子有婚約的,怎麼能給別人家做妾。”

    他是整個永安城出了名的好脾氣,今天卻爲女兒炸了毛,“欠張員外的,我會想辦法還的,你們別打我女兒的主意!”

    “你還?你拿什麼還?”王媒婆翻了個白眼,“你都被秦家趕出來了,但凡是兜裏還有點銀子,三年前你娘子怎麼會跟別人跑了?”

    這人嗓門奇大,把街坊鄰里都招了過來。

    衆人圍在柴門前議論紛紛,一個個地看熱鬧不嫌事大。

    隔壁的李大娘揚聲道:“還記着你女兒同晏公子的婚事呢?也不看看你都落魄成什麼樣了,要是晏公子想娶你女兒早就來娶了,哪會拖到現在!”

    晏家那位貴公子,才華出衆,十三四歲便名滿江南,如今到了十九歲正該娶妻的時候,相貌越發清雋俊美,滿城閨秀都把他當做了心中貴婿首選,與這秦家棄女簡直是雲泥之別。

    偏偏這姓秦的父女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仗着多年前定了婚約死死抱住了這人人都想要的貴婿不肯放,怎麼能讓人不惱?

    “就是嘛。”王媒婆趕緊地見縫插針,“張員外家財萬貫,他能看得上你啊,是你的福氣!你還不趕緊趁着年輕貌美去張家享福!”

    秦灼看着這似曾相識的一幕,終於想起了這是自己十七歲那一年,被好色的張老頭逼婚的事兒。

    前世她那暴脾氣,聽明白了這些人的來意之後,一聲不吭就進廚房拎了把菜刀出來,架在王媒婆脖子上,惡狠狠地說:“你再逼我一個試試?”

    這架勢一出,自然沒人敢再說一句,王媒婆等人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

    那時候的秦灼還覺得自己挺能耐,可後來王媒婆這幾個逢人便說她有失心之症,時常砍人傷人,數日之後秦灼被捲入命案之中,這些流言就成了定她死罪的重要證詞。

    重來一次,決不能那麼莽撞,被人反咬一口了。

    打蛇先打七寸,殺人不如誅心。

    能動口就不要動手。

    秦灼心下默唸數句,伸手按住想同人爭辯的秦懷山,從他身後走了出來,語調如常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城南那位張員外今年八十高壽了吧。”

    王媒婆做缺德事不免心虛,嘴硬道:“八十怎麼了?我看你是年少不知老頭好,錯把少男當作寶……”

    秦灼脣角揚起一抹冷弧,一步步逼近王媒婆,“逼人做妾,天打雷劈。毀人姻緣,千刀萬剮。”

    後者被她逼得顫巍巍地往後退,臉色都白了。

    秦灼負手而立,含笑問了一句,“我瞧你這些年沒少幹缺德事,不怕折壽嗎?”

    王媒婆腳下一崴,一屁股坐在地上,這片刻功夫已經是面色泛白、冷汗淋漓。

    這、這姑娘不哭不鬧,卻句句一針見血,比發脾氣耍狠更可怕。

    秦懷山和圍觀的衆人看得目瞪口呆,都忘了出聲。

    秦灼擡手把飄到眼前的紅頭繩撥到背後,轉身看向另一邊,笑盈盈地喊了聲:“李大娘。”

    後者一聽就心道不好,可惜這會兒想溜也來不及了。

    只聽得少女徐徐道:“你女兒喜歡晏傾,就讓她自己想辦法嫁到晏家去。這一天天的,總瞧我不順眼動不動就來踩一腳算怎麼回事?”

    “胡說!沒有的事!”李大娘一邊爭辯着,一邊羞愧而逃。

    秦灼懶得管那麼個跳樑小醜,笑着摁了摁指節,正打算送客的時候。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驚呼:“晏公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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