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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柚白語氣平靜:“你又不是我父親,我已經有兩個父親了,我不需要你的彌補,我能感動什麼?”

    “嗯。”謝延舟笑意仍在,並不在意她說了什麼,“她彈琴的時候,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

    “我像她這麼小的時候,並不會彈琴,而且,她長得既不像我,也不像你。”她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冷淡,而且,她的彈琴回憶一點都不美好。

    一開始,剛進城的她不敢碰鋼琴,穿得一身土氣,束手束腳又拘謹地站在一旁,羨慕地看着宛如公主一樣的溫歲。

    溫歲也的確是公主,衆星捧月,所有人都圍繞着她,她身邊有24小時照顧她的助理和司機,有謝延舟爲她找來的名師,有疼愛她的父親和後媽,還有數不勝數的追求者以及玩伴。

    她多才多藝,從小就精通芭蕾和鋼琴,而那時候的聞柚白呢?

    除了在鄉下考了個不值錢的第一名外,毫無亮點,打扮質樸,不會彈琴,也不會跳舞,不懂打扮,也根本聽不懂這些小女孩們談論的話題,無論在哪裏,她都是那個被人嘲笑的、坐立難安的局外人。

    更是時常被羞辱、歧視,因爲她的出生自帶罪孽,第三者的女兒不配活着,就該死。

    有一次聞陽心情好,說送給她一臺新的鋼琴,她滿懷歡喜又小心翼翼地坐在了鋼琴前,儘管不會彈,也試着按了幾個音,她感動得眼淚懸在眼尾,情緒翻涌,因爲這是她父親送她的禮物,是她收到的有限的愛意,她也可以學鋼琴,也可以像溫歲那樣,擁有自己的鋼琴麼?

    但後來,她也不知道怎麼了,溫歲忽然就哭了,那臺鋼琴就成了她這個小三的女兒惡意地搶奪霸佔原配女兒的東西,她被許茵狠狠地罵了一頓,聞陽也不耐煩,沒想過替她澄清一句,只要一句,說是他送的鋼琴就好了。

    ——“山豬吃不了細糠,還要搶?村姑知道鋼琴有幾個鍵麼?要不要臉呀?”

    “歲歲太善良了,纔會被狐狸精村姑這樣欺負。”

    “小三的女兒當小三,不過,我覺得謝少爺根本看不上她,她就是脫光了倒貼做見不得光的姨娘小房,都沒人要。”

    這些都是溫歲的朋友說的話,所以,她一開始根本不會多看謝延舟一眼,她總是想着自證,想着自己只要潔身自好、清清白白,肯定不會再捱罵了,後來她才明白,嘴長在別人身上。

    ……

    謝延舟含着她的耳垂:“你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彈鋼琴,是什麼感受麼?”

    他的聲音含糊低沉,溫熱的氣息在她的耳後纏綿。

    她不想知道,他那時候能對她有什麼好臉色麼?從不對她笑,冷漠的,刻薄的,目中無人的,只會一心向着溫歲,無條件偏愛。

    她覺得有點反胃。

    “柚柚,我是想着,你怎麼不看我一眼?爲什麼那麼高傲,傲慢如神女,行吧,或許你就是想當月光女神,高高在上,但偏偏讓我見到,你的光照在了徐寧桁身上的樣子。”

    謝延舟喉結滾動,他內心的確陰暗。

    她不知道自己的漂亮,卻傲得像天鵝,只會遠離他,眼中從沒有他,再拿酒水潑他一臉,他都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總是不經意地注視着她的身影,沉默地望着她,看着她如同蝴蝶蹁躚,飛向了少年徐天才,對那人笑得臉頰微紅,如同胭脂散落。

    而他呢,留在原地,甚至會注意到方纔她路過的時候,衣角碰到了他的指尖。

    他的高傲和自尊心讓他無法主動同她說話,放低身段,後來,她在命運的安排下,來到了他的身邊。

    “噁心。”聞柚白回。

    她不能理解他這樣的扭曲,喜歡和愛意是讓對方更好更好,而他呢,只想拉人下地獄。

    “你該下地獄的。”她低聲喃喃。

    “嗯。”他不覺得是詛咒,胸腔裏的心臟劇烈地顫動着,如同被人掐着,心臟是即將爆炸的水彈,他捏着她的下巴,吻着她,氣息交纏,她脣舌輕顫,眼角有淚落下。

    “王八蛋,有意思嗎?”

    他沒回答,脣舌深入,吻可以帶着情色,是漫長的前戲,也可以很單純,只是情感的表達,而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是一種難言的快樂。

    他在她身上聞到了軟軟的柚香,在她耳邊低笑:“柚柚,怎麼樣才能原諒我?徐寧桁爲你彈琴,送你手工髮夾、音樂盒。”

    “原諒不了,混蛋,要殺了你。”她微微喘氣。

    “那怎麼樣才能不殺我。”不像是問句,倒像是調情,“像童話故事裏的國王,讓我服侍你一千零一夜麼?還是像希臘故事裏的神女……”

    她覺得煩,推了他一把,睏意來襲,熱氣蒸騰,趴在他的肩膀上,沒給迴應,也沒拒絕。

    謝延舟沉默着盯着她的睡顏,小心翼翼地從浴缸裏出來,再抱着她回了臥室。

    *

    恰逢週末,謝延舟讓人去接了聞柚白,聞柚白不去也得去,小驚蟄都已經被謝延舟接到了謝家,他大概也知道,詢問她的意見,只會得到否認,她現在不在乎什麼名聲,更不會在乎名分。

    反倒是謝延舟,他想要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和她有關的名分,他總是跟外人提起,他是聞柚白的男朋友。

    外人有看戲,有驚愕,有了然,礙着謝延舟的面子,不會當面說什麼,背地裏的議論只怕不會少,但聞柚白也明白,他們能說謝延舟什麼?根本對他沒什麼傷害,說他風流麼?女人緣好?或者說他癡戀二手女人,眼光更差?眼睛瞎了?

    有過溫歲這樣的初戀女友,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上不得檯面的小情人身邊?

    不知道是不是前天晚上的鋼琴回憶,聞柚白再見到溫歲便覺得煩,謝延舟注意着她的臉色情緒,猜測到和溫歲有關,他是不知道該從何解釋,何況聞柚白也不問,他和溫歲的關係。

    溫歲對他來說,的確是比較特殊的存在,不管是爲了什麼,年少有沒有過綺夢,又如何走在一起,是不是初戀情人,這些不重要,他和聞柚白在一起後,如果溫歲沒搞那些事,他也會仁至義盡地再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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