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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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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柚白應聲道:“好。”

    周禮因爲周太太的親暱,對聞柚白又多看了幾眼,在他的印象中,他太太雖然溫柔大方,看似平易近人,卻待人始終隔了一層,正如他第一次見到她那樣,她的笑容隱匿在雲霧之中,高高在上,似是神女。

    而他何其有幸,能娶她爲妻,共度餘生。

    周禮回過神,注意到謝延舟略顯冷冽的眼神,薄脣微揚,他回視了過去,有幾分無奈,總不至於連這個醋都要喫吧。

    兩位新認識不久的女士在車子旁邊告別,謝延舟也和周禮走到了一旁,周禮壓低了嗓音,輕笑:“謝老闆,我太太似乎很喜歡你太太。”

    “你太太”三個字取悅到了謝延舟,他垂下眼皮,微不可見地勾了下脣角:“是麼?”

    “你不好奇原因麼?”

    謝延舟心如明鏡,扯了下脣角,開門見山:“你家老太太這是準備認親麼?”

    周禮眉心跳了跳,難免多了幾分震驚,他原本只是想說有些相似罷了,這謝老闆倒是好,直接一步到位,走到認親的步驟了,何其荒謬,溫家的關係盤根錯節,這麼多年都沒人有所懷疑麼?

    再說了,有關係的也是溫家,跟他周家老太太能有什麼關係呢?

    他冷嗤:“溫老太太去世這麼多年,我們早跟溫家斷交了,認什麼親?”

    謝延舟已經不耐多說什麼了,在他心裏,聞柚白姓聞又或者姓溫,都沒什麼所謂了,他們走到如今的死衚衕裏,他沒有別的選擇,也不想有別的選擇,他不會去奢求更多。

    他想到等會回去該讓她吃藥,如果她想泡澡,現在就等打電話讓人準備了,他託人從醫院裏拿了一種藥膏,聽說對祛疤很有效,她向來愛漂亮,後腰的刀疤會讓她不高興的。

    好在現在醫學發達,若是藥膏去不掉,還有醫美手段。

    他沒再理會周禮,朝着自己的車走了過去,司機爲他開了門,車內的聞柚白笑着跟周太太告別。

    謝延舟側過頭看着她,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些許過去的笑容,儘管稍縱即逝,他似是被她的笑意傳染,黑眸中也閃過一絲笑。

    後車座的隔板升起,車子啓動,車內光線漸漸昏暗,儘管兩人都沒喝酒,酒桌上的觥籌交錯也讓他們身上隱隱纏繞着酒氣。

    謝延舟握住了她的手,她手指纖細又柔軟,他闔眼,淡聲道:“我先睡一會。”

    她沒應聲,他也不強求。

    他回想着她近來的狀態,重新工作了之後,有了社交生活,她似乎開心了不少,也沒鬧着要離開,更是習慣了他安排的那些保護着她的人。

    其餘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開心。

    圈子裏養金絲雀的人很多,大多數只願意給錢,卻不願意給資源,因爲誰都精明,也都清楚,資源會讓金絲雀無所顧忌地飛走,他曾經也有這樣陰暗的心理,所以不同意她遠去留學。

    但他現在不會,他不去區分這種轉變是因爲他更強大,還是因爲他更愛她,因爲區分沒有任何意義,他會繼續愛她,也會爲愛更強大,強大到不需要受制於人。

    十來分鐘後,兩人就回到了家中。

    謝延舟在照顧聞柚白的這件事上,有時間就會做到親力親爲,他知道她喜歡的水溫,也知道她的忌口和需要服用的藥量,甚至享受給她的傷口上藥的溫馨時刻。

    謝延舟喝了幾口水,看着聞柚白吞下一大把的藥片,她嗓子眼小,在吃藥上難免嬌氣,生病的時候總是很苦惱,小小地皺着眉頭,苦大仇深地拼命灌水,偶爾還會被藥片卡住,眼角都嗆紅了。

    等她喫完了,他才問她:“今晚我去找你,你有沒有生氣?”

    “我生氣了,你下次就不會去嗎?”

    謝延舟誠實地搖了搖頭,嗓音淡淡:“我不會給你的工作添亂,今晚是因爲你沒接我電話。”

    “報復?”

    “不是。”他失笑,“我是擔心你,想早點接你回來。”

    聞柚白眼中閃過一抹譏諷,沒說話。

    謝延舟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和周禮喫飯,周禮家裏或許和你有點關係。”

    聞柚白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周太太覺得你像溫老太太,當然,她並不認識溫老太太,是他們周家老太太一直惦記着溫老太太。”

    聞柚白臉色平靜,她覺得沒有人會喜歡,別人總說她像誰吧?她脣角輕動:“嗯,以前說我像溫歲的母親,現在說我像溫老太太,不是你們瘋了,就是我瘋了,你奶奶認識溫老太太吧,她說過我們相像麼?”

    謝延舟:“我奶奶不管這些事的,在她眼裏,兒孫自有兒孫福,她跟你相處合得來,就是合得來,她從不在乎你的出身,所以也沒在意過這些細節。”

    聞柚白想到了謝老夫人,睫毛輕輕地顫了顫,是啊,不管她是聞柚白,還是謝延舟的情人,謝奶奶都對她很好。

    她輕聲道:“我……父親是溫家養子,他和溫老太太沒有血緣關係,我怎麼可能會像溫老太太?”

    這一點太荒謬了,她和溫家、溫元厚、溫歲根本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

    謝延舟看了她一眼,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反正遲早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不是現在,他還不知道溫元厚要做什麼,不能現在打草驚蛇。

    聞柚白睡前想泡個澡,她才走進浴缸裏坐下,沒一會,謝延舟也進來了,她面無表情,內心深處卻有些焦躁,他在侵蝕她的生活,入侵得無聲無息。

    他坐在了她的身後,摟抱住了她,親暱地呼吸交纏,只有溫情,沒有曖昧,卻分明相貼得毫無間隙。

    聞柚白想了下,一開始她抗拒他的親近,她一個人睡一間,後來,他搬來和她同住,再後來,他會吻她,抱她,最後是赤誠相對,反抗也沒有什麼意義,徒增煩惱和爭吵,他總有辦法讓她妥協。

    他在掌心抹了沐浴乳,手指遊移在她的皮膚上,嗓音在耳畔:“今晚你不在,我陪女兒彈琴了,下次還可以陪她畫畫,她喜歡騎馬,我會教她騎馬。”

    他呼吸清淺:“我知道這份責任心來得太遲,你就當我在彌補小時候的你。”

    那份缺失的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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