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申不再爭辯。
可就當他要走的時候，背後還靠在桌上的男人，卻忽然又來了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
“什麼？”
韓申立刻回頭。
他看着這個人，又那麼一瞬，心臟都停止了。
“總裁，您說的是……？”
“她被沈謙益害的事，你既然一直都是在跟着我的，從我甦醒後，又從無二心，我不相信你在兩年前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沒有任何動作。”
林霽塵終於坐直了。
他靜靜地看着這個手下，沒有憤怒，也沒有質問的意思，那目光，就只是從薄薄鏡片後射出來，等着他一個答案而已。
韓申又是猛地震了震。
他當然知道。
但是，這兩年來，眼見這位總裁大人什麼都不記得，而在他的身邊，沈家父女，包括他的親生父親都是一直虎視眈眈的盯着。
他也就是隻能把那些東西嚥下去，藏在肚子裏。
直到現在……
韓申終於低下了頭，片刻，握了握拳頭，他折回來了。
“對，當年太太出事，我確實知道，但是，我便不清楚是沈謙益害了她，當年，她拿了沈謙益要的林氏股權書後，就回了帝都，我在濱海盯着公司那些股東，沒有過去。”
他終於把這些藏了整整兩年的話都說了出來。
話落，這男人又是猛然擡起頭來！
“股權書？什麼股權書？那不是我爸給沈謙益的嗎？”
“怎麼可能？”
韓申也不藏着了，直接冷笑了一聲。
“那是太太一個人從那些老股東手裏搶過來的，在你躺在重症監護室裏生命垂危，沈謙益又不願意救你，她被逼無奈，一個女人帶着才四歲的小少爺去公司董事會，狼窩虎穴裏把那份救你命的股權轉讓書拿到手的！”
韓申眼眶有些溼潤。
因爲，就算是過去兩年了，他還一直能夠清晰的記得，那天早上，身姿纖弱單薄的女人，是如何帶着幼子從那些人手裏。
將那張薄薄的紙拿到手的。
可笑，那些人竟然最後還把她給害了，還說那些功勞全是他們的！
韓申拳頭都捏得嘎吱作響。
對面的男人也再一次愕然到了。
他睜大了雙眼，腦子裏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又炸開了一樣，短短几秒鐘，就又變成了一片空白。
這一切，原來都是她做的！！
那……這麼說來，姓沈的那個老畜生，是不是得到了那份股權書後才殺害她的？
因爲，他後來手術成功了。
而股權書，也成了他痊癒回到公司後，那老畜生第一時間拿過來找他要的東西。
只是很可惜，那轉讓書因爲有個不易發覺的漏洞，就是當時的公司章程，根本就沒有說如果掌權人重病，年齡小於十歲的幼子可以代替轉讓股權。
所以，最終那老畜生什麼都沒得到。
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的設計，完美、致命、天衣無縫……
男人的臉色再次一點一點的白下去，鏡片後的雙眼，更是像狂風巨浪一般在翻涌着，可怕極了！
“總裁？”
“……你先回去，讓我靜一靜。”
他終於沒能承受住這第二波的衝擊。
整顆腦子都亂到沒了半點思維後，他讓這個手下先離開了。
他也是人，即便是再強大，可這天晚上的兩波衝擊，在他來說，無疑就是十級海嘯地震一樣，任何人一個人都會承受不了。
韓申只能離去了。
辦公室裏，便徹底靜了下來，冷白色的燈光，照射着這個靜地連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能聽見的辦公室裏，死寂得跟外面的萬家燈火形成了鮮明對比。
男人仰着頭，就如同死人一般看着頭頂上方。
葉繁枝……
你到底都爲我做了些什麼？
值得嗎？
——
鉑金宮。
林諫最後是看着媽咪入睡了，才從她的房間裏出來的。
“阿姨，你要照顧好我媽咪，有什麼事通知我。”
“好的，小少爺。”
在門口守着的傭人，馬上答應了一聲。
林諫這纔回去。
但是，他不知道，就在他立刻的那一瞬，裏面的女人就又睜開了眼睛，然後她爬了起來，躡手躡腳的下來了。
她要打電話。
要回家。
要寶寶。
她在窗外灑進來的月關裏，找到了茶几上的電話，又拿了起來。
“咚……咚……咚……”
這一次，她居然會按上面的字數了。
大概，是因爲剛纔林諫哄着她看了一會動畫片，然後她學會的。
“嘟……嘟嘟……”
神奇的是，電話也通了。
她聽到了，頓時一雙在亂髮下的琉璃眼眸，開心的就像是天上星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