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護眼
简体
第 137 章(貼身)(第1/2頁)
上一章 書架 目錄 存書籤 下一頁
    第137章

    林嘉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她解釋:“我問過姨母,姨母說我娘帶着我從京城回來,戶籍落在了舅舅家,是良民。後來因爲待不下去來凌府投奔。我姨母也問過我娘我爹是什麼人,我娘卻不肯說。姨母便不問了。對三夫人只說,他人沒了。但其實……”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問卻不肯說”就代表着有問題。

    所以杜姨娘纔不問了。

    “其實姨母做過很多猜測。”她道,“大多是無依無憑又可笑的,當不得真。只……她猜過,會不會我爹還活着,做過什麼負心事,傷了我孃的心。啊,不說了不說了,太荒唐了。”

    凌昭卻道:“不荒唐。”

    他將先前的猜測說給了林嘉。

    “新生的孩子身上戴這樣的鎖片,至少得是貴人家或者富人家。你母親是宮娥,出宮後也在貴人府邸,不大可能接觸得到豪富商人……”

    林嘉怔怔地,凌昭的話裏暗含的意思她明白。

    但……她垂下頭去想了片刻,忽然搖頭:“不會的,不會的。”

    她擡起頭,無奈笑笑:“哪有那麼好的事呢。”

    那就能突然出來個貴人爹。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夢,她不敢做。

    因爲怕失望,怕落空,連想都不敢想嗎?

    凌昭心中一酸。

    林嘉總是這樣的,她的要求總是這麼低。

    當時謀親事,也只是除了“讀書人”再沒別的要求了。

    因大衆的認知裏,“讀書人”三個字代表着美好,代表着希望,哪怕渺茫。

    “誰知道。該去尋一尋。”凌昭道,“不去尋尋看怎能知道。”

    林嘉問:“怎麼尋,若還在的話,也在京城。”

    京城那麼遙遠,在林嘉來說,宛如在天邊。

    但於凌昭來說,京城是他熟悉的地方。從金陵到京城,走慢些,兩個月,走快些,一個半月。

    他當時奔父喪回家,輕裝簡行,一路快船又換快馬,一個月便趕回來了。

    “交給我,你不用操心。”他道。

    林嘉點點頭。

    但她出了一會兒神,又道:“不要抱什麼期望,你看肖霖,他父親是舉人呢,清楚明白,可肖嬸子還是得帶着孩子投靠凌家。或許我娘也是這樣的情況。”

    但那不一樣。

    肖霖母子三人即便落魄了,依然不改身份。肖晴照樣是舉人之女,所以能嫁給秀才。

    林嘉只敢想一個“讀過書”的。

    若真能查到林嘉的父親是有身份的人,林嘉就有了出身。哪怕父族親人如肖家一樣惡劣,哪怕拿不回錢財,也能拿回身份。

    林嘉若有身份,很多事情都會變得容易許多。

    那鎖片上有一處紋樣,類似畫卷上印章。凌昭細看過,不像是匠人落款,更似是家族印記。

    暴發戶之家都不會有這種東西,只有經過了幾代富貴的人家纔會有。

    但凌昭沒有將這些細節告訴林嘉。也是恐萬一尋不到,或者萬一弄錯了,讓她失望。

    畢竟世上沒有萬全之事。

    太后執掌朝政這些年,有過許多腥風血雨,許多人家落馬。

    希望嘉嘉的父族,不是那樣的人家。

    凌昭道:“我寫信去京城,讓京城家裏的管事去打聽就行。也不費多大力,總得試試看。”林嘉點點頭;“好。”

    “不怕,便尋不到也沒什麼。”凌昭攏了攏她鬢邊的碎髮,“你還有我。”

    他的眸子凝視着她,不會再轉開,也不會只給她背影。

    這樣的夢真是美好。

    林嘉微微地笑了。

    她這樣對他笑,凌昭只覺得內心柔軟極了。

    險些就忘記了今天要辦的重要的事。

    他掏出了和離書給林嘉:“需要你畫押印手印。”

    喚桃子取了筆墨和印泥來。

    林嘉凝目看了一遍,問:“他人呢?”

    凌五和張安的事,瞞不了一輩子。等凌五把事辦完,張安以後就是凌五的“夫婿”了。哪怕一時不相見,也難保未來什麼時候便能見到。

    沒必要爲將來留隱患。

    且張安在外面揹着林嘉風流,凌昭根本也不想替他掩飾。

    他道:“有個他認識的女子將他買走了,那女子也是淩氏親族,是他在族學讀書的時候認識的。”

    林嘉垂下眼睫:“是他在外面的那個人?”

    凌昭沉默了一下,問:“你知道?”

    林嘉淡淡道:“這種事,豈能沒有痕跡。”

    男歡女愛,豈能沒有痕跡,豈能騙得過枕邊人。

    只那時候發現了,奇異地毫不生氣。

    這件事在林嘉的眼裏就和他的虛榮、輕浮等等缺點一樣,只是個缺點而已。

    沒關係,都可以包容。反正他在家只待一天,等他走了,整個院子都是她的世界了。

    她想要的其實就只有這個院子,張安只是附帶的。

    既只是附帶的,差一點次一點都沒關係。只要別敗了她的家就可以。

    最可恨就是他竟然真的就敗了她的家。

    她又沒有家了。

    夢都碎了,一直相信的正確的事情都不能再信了,這種崩塌,沒法不恨。

    只想和這個人做個徹底的割裂。

    林嘉不愛張安,絲毫也不愛。

    凌昭當然是高興和欣慰的。

    但高興了欣慰了之後,濃濃的心酸便涌了上來。

    像漲潮,像洪水,淹了,漫了。

    他給她研墨。

    她提筆簽字畫押。

    他站在榻邊看。

    她忽然輕輕呀了一聲。

    凌昭問:“怎了?”

    林嘉嘆氣:“我糊塗了。”

    她看到了“嫁妝”二字,想起一個事,筆桿指了一下螺鈿魯班鎖:“光想着叫你幫我拿回這個,忘了跟你說還有我的簪子。”

    簪子?

    凌昭立刻明白了:“那根?”

    “嗯,”林嘉道,“那根。”

    還能是哪根呢,自然就是她及笄的時候,凌昭贈的那根。

    那根簪子被杜姨娘戲稱爲“樹杈子”,但林嘉一看就喜歡。

    她也能猜到那根簪子應該不比金銀簪子便宜。只她還想不到到底有多貴重。本就是出自大匠師之手,又是古物,傳了好幾代,價值可比她嫁妝裏那十畝水田了。

目錄 存書籤 上一章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