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先走?
這是王建耀在腦海當中反覆問自己的問題。
走吧……像在逃避,心虛的體現。
不走吧,項天來時不時地瞅他一眼。
那感覺真是慌得一批了。
很刺激嗎?很有意思嗎?他王宇怎麼敢的呀。
王建耀其實很想發脾氣的,幾次編輯好的短信,都給一個字一個字地給刪掉。
最煩的時,他拼音水平有限,一會平翹舌不分,一會HF發音不分。
摳鍵盤摳着摳着,汗都出來了,恨不得把手機給砸了……
不行了,不行了,脖子都硬了,再打字,玉玉症要發啦……
……
王宇絲毫不知道親愛對對碰首先上演。
如果這是一場比賽,帶上帝視角的解說肯定會笑着說,“這一局,王宇這位老打野失算了啊!”
“他還在別人野區浪,別人已經開始偷家了啊。”
“王建耀這位選手今天打得不舒服,打野沒給到他足夠的支援。”
“更衣室裏說不定會爆發一波矛盾。”
看看打野在幹什麼呢?
打野選手王宇同學在給別人當電燈泡。
陶明知道了王宇的身份和對田家父子做出的迴應後,就差沒把王宇當親大哥。
人變得熱情。
也更開朗。
變得更正常,不像一個失去理智的中二少年。
王宇知道陶明對他的敵意,一半是源自於王宇是江原的領導。責怪他們當然不作爲。
另一半的敵意,是他以爲王宇可能是譚妙雪的追求者。
那麼從他的動機上可以判斷:陶明喜歡譚妙雪。
而且是在知道譚妙雪身上發生的事情之後,依舊喜歡。
他們是同學。
一個高中畢業讀了大專,內招回來工作。
另一個高中畢業去了部隊,後來轉了士官,一共當了五年兵。
王宇也沒有替他們去回憶什麼青蔥歲月。
看得出來陶明很在意譚妙雪。
也看得出來譚妙雪有意在躲閃着陶明對她的好。
別誤會,王宇真的一點都不想參合他們的感情。
比如替陶明當一當僚機。
比如在譚妙雪面前,突出一下陶明的優點。
王宇要當僚機一定是專業的。
詳情請看:黃肖擒茶記。
但是今天這個僚機是一定不能當的。
譚妙雪是受害者。
陶明現在當了兵,肩上還抗着家國情懷。
愛國家和愛小家的感情其實不太一樣。
我相信無數的英雄能爲國家去死,去奉獻。
但未必在小家庭當中就能做好一個丈夫。
不是他不夠好。
而是許多的客觀因素會不斷地割裂一個人的情感。
讓他忘掉在一起的初衷。
王宇一直都在強調,愛上了,沒什麼了不起,愛下去,纔是真牛逼。
王宇現在就是在爲愛下去做充足的準備工作啊……
好感動,王宇都要哭了。
中午他們去了老生產基地。
路況很不好。
但是能看到濃重的八九十年代的工業風,還有蒸汽機車的鐵軌在側。
鐵軌上面還有明亮的金屬光澤。
下面壓的枕木有黑潦潦的油污。
這說明鐵軌還在使用當中。
陶明就像有一個不專業的導遊。
一路走過來,想到什麼便說什麼。
“老區的人都搬到新小區了。”
“這邊現在住的都是些退了休的老人。”
“不過上班還是在這邊。”
“這鐵軌就是我們國化自己的。”
“加工生產的原材料以前都用火車拉。”
“生活物資有時候也用火車拉。”
“我記得小時候每家每戶發水果,都是火車拉過來,一箱一箱地分發。”
到了停車場,陶明就指着上山的方向說,“上面是學校,我和妙雪以前就在上面讀書。”
譚妙雪好像也想起了學生時代,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王宇拿出隨身帶了一本老相冊。
就是那種封面上還有六七十年代捲髮時髦女郎的那種相冊。
從中間選了幾張老照片問陶明,“這幾個地方,你看是不是老生產基地?”
陶明和譚妙雪湊到一起看,頭和頭還碰了一下。
譚妙雪還有點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
不過還是跟陶明一起看。
他們第一反應是照片裏這個十六七歲的女生好漂亮。
雙手撐在花臺上,就那麼直勾勾地看着鏡頭,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然後是幾張雙人合照。
還有一張集體照。
那個女生在這種並不清晰的老照片當中依然很醒目。
“這不是小公園嗎?”陶明提了一嘴。
“這張合照後面的單位大門,好像是管子站。”
陶明爲了驗證自己的話。
帶着王宇一路找了過去。
這才發現,多年之後,環境是真的一點都不變。
王宇是真的找到了照片當中實地。
緊接着又去了管子站。
國化下屬單位當中還有許多這種老單位。
工作單位幾十年都沒有發生過變化。
千禧年的時候差點連單位都沒有了。
搞了什麼員工持股。
又搞了什麼承包制。
後來再到買斷、退養、停薪留職、待崗、下崗。
最後是國化全部把單位收回。
反正在單位上挺住沒買斷的,現在一年到手最少也在六萬。
爲什麼江原要高於六萬?
因爲江原出差。
工資和獎金並不多,差旅纔是大頭的收入。
王宇他們進管子站的時候,根本就沒人攔。
哪怕是裏面有人看到他們,也不會多嘴問一句找誰。
一棟三層的辦公樓,以前應該刷的是藍潦。
明間長了就變了色,再加上整塊整塊的牆皮掉落。
那牆面看起來藍一塊白一塊的……
高情商:歲月留痕的滄桑。
低情商:破單位。
王宇隨便走進一間辦公室。
看到一個戴老花鏡的正在翻報紙。
王宇上前散支菸,“老師,幫我看看這張照片是不是你們單位。”
老師父拿着一看,“是,就是,怎麼可能不是。”
然後指着其中一個年輕小夥,“你看,這不是我嗎?”
對不起,我真沒看出來。
照片裏的人綠豆大小的頭,再看看人,皺紋一把,怎麼認嘛。
老師父有點興奮要摸王宇的底。
王宇時間有限,“老師父,你看看照片裏的這個小姑娘你認識不?”
“她?這不是,這不是……”
老師父還要想想,實在想不起,王宇又換了一張兩個女生的合照給他們。
“這……這不是張桂蘭?”
他拿着桌上的電話,打到車間,“替我喊你們儀表班張班長來一下生產安全辦。”
穿工衣的婦女過來的時候,一邊取勞保手套,一邊罵人,“忙球得要死,有啥事嘛……”
老師父照片給她看了看。
這個叫張桂蘭的就愣住了,喃喃地說,“當年洗照片,也沒有按人頭洗的說法。”
“一個月工資才十四塊多。”
“哪會捨得花這種錢嘛?”
“唯一的一張照片就被狗曰的許昭華給拿走了。”
哎哎哎?你怎麼罵人呢?
不就是偷家嗎?你偷,我也偷……
(感謝H山外青山樓外樓送的秀兒,謝謝大家送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