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分公司今天是張燈結綵。
早上六點多，後勤那邊就急忙安排人打掃衛生。
還是王建耀在現場親自盯着。
他這個公管中心的主任，很少會親自出馬。
不過這次下來的領導及工作組的規模太大。
各部門老大全部暫停休假。
那些請假的，全都回來了。
單位幾個同事還湊在一起聊新上任的國化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
“項天來也是老益洲局出去的領導。”
旁邊幾個知道點門道的點點頭，“誰能想到他最後爬上去了？”
“龜兒好歹也是我們老鄉，上任，都不說發點錢！”
王建耀瞅了一眼臨時工正在打掃的衛生死角。
明明聽到身後這幾個科室裏的老油條的話，也不搭話。
兒子說得對。
下面的工人才不管誰當領導呢。
只要發錢，就是好領導，如果上任是特麼個鐵公雞，就是垃圾領導。
王建耀心說，兒子在單位的時間也不長，總結得還挺到位。
王建耀如果阻止他們聊項天來，他就是舔狗。
如果加入，就是蠢狗。
所以他選擇“你們說你們的，我替你們放風。”
不過很快還是有人把王建耀拉進羣聊。
羣成員甲，“王主任，項天來那個老婆好像以前也是我們單位的子弟哇？”
羣成員乙，“聽說是中壩的，是那邊國化老生產基地的人呢！”
王建耀搖搖頭，“我不清楚呢！”
“你們去會議室看一下，那邊收拾得怎麼樣。”
羣成員丙，“有啥看頭，那邊是機關後勤的人親自安排的。”
“人家的服務員都是精挑細選的。”
“哪輪得到我們去管？”
王建耀打了個哈哈，“對的，我咋把這事給忘球了。”
然後就有人散煙，還給王建耀點火。
王建耀把他們幾個拉到垃圾筒邊上抽菸。
羣成員甲，“王主任，我記得上次有消息說要把你調技研院去當後勤科科長。”
“後面咋又沒去了？”
王建耀嘿嘿地笑，“等退休等退休。”
羣成員甲，“你退休還早哦，起碼還有十年。”
“往上調半級，十年時間，搞不好都還有盼頭呢！”
王建耀邊笑邊擺手，“我沒那麼多想法。”
羣成員丙，“王主任還是該去走動走動的。”
羣成員們覺得，王建耀碰到的問題就是沒走動，沒送禮，最後被人頂了。
他也都都覺得王建耀是爲了自己的面子才說，“退休，等退休。”
羣成員做了一個懂的都懂的表情。
羣成員乙，“王主任該去分公司的領導家裏坐一坐。”
“每次大換血的時候，那幾個領導家到了晚上門檻都要被踩平了。
王建耀溫和地笑，緩緩地擺手，“我沒那麼多想法。”
沒想法？怎麼會沒想法？單純者是找不到門路！
這是他們幾個達成的共識。
“王叔！”
王建耀也沒想有人叫他。
那人一連喊了好幾聲，都到他身邊來了，還拍了拍王建耀的肩，“王叔！”
王建耀趕緊迴應，“劉主任！”
劉銳連忙擺手，“叔叔，你別開玩笑了，叫我小銳。”
王建耀身邊幾個對劉銳比較熟，劉銳近來在各個下屬單位跑得比較逃勤。
當然，還有個原因，老爸光環。
人事處經理家的公子，工人可能不認識。
帶個一官半職的不會不認識。
王建耀身邊跟這幾個都是辦公室的。
他們是沒想到王建耀跟劉銳還有這麼近的關係？
不過他們暫時也沒有急着驚訝，而是耐着性子先看看是什麼情況。
本來以爲只是單純地打個招呼。
劉銳先掏煙，王建耀也趕緊掏煙。
這種情況是這樣的，劉銳和他比較熟。
王建耀身邊這幾個都是他帶來的，他沒理由讓劉銳掏空煙盒子。
所以想搶在前面散煙。
只不過劉銳的動作比較快，搶先一步先給王建耀身後那幾個人散煙。
最後再給王建耀散煙。
這樣王建耀就沒有拒接的理由。
幾個老油條從這個細節就看出劉銳不是在跟王建耀假客氣。
散了煙還給王建耀點火，順口問一句，“王宇最近在忙什麼？”
“打電話讓他出來喝酒，他都不出來。”
王建耀搖搖頭，“我以爲他天天跟你和黃肖在一起呢！”
劉銳擺擺手，“沒沒沒，黃肖叫他，他也說沒空。”
“你平常要說他，不能不合羣。”
“大過年不出來喝酒，不像話。”
鵝鵝鵝……
幾個人尬笑了幾聲。
王建耀心說，在這裏碰到可能是巧合，但是劉銳在這裏聊半天，應該不是時間多。
果然劉銳把菸頭扔垃圾筒就說，“王叔，你跟我去會議室那邊，我們去看看那邊準備得如何。”
“你比較有經驗，今天那邊還要你盯着。”
來人……喂老王喫餅！
幾個公管中心的老油條，當場就傻逼了。
王建耀如果自己去檢查，那是對工作認真負責。
可是如果劉銳叫他過去，而且在會議全程都盯着的話，這是一個混臉熟的信號啊！
在這個單位的人都知道混一個臉熟的重要性。
特別是在一個集團公司一把手剛上任的關鍵時間節點上。
劉銳看似不經意的一個要求，送出來的就是一個天大的人情吶。
他們幾個老油條就不得不猜測他們王主任和劉秉義是什麼關係？
當然，還有一點點慶幸，幸虧剛纔沒有開口調侃王主任。
要不然就等着挨刀了。
王建耀的表情可能沒什麼變化，但是內心卻是有點哭笑不得的。
他倒不認爲這是劉銳送出來的人情。
而是同一個山頭上的相互照應。
王宇和許佩是戰友，劉銳心裏有逼數。
他沒逼數的是王宇和許佩有夫妻之實。
單從拉山頭的角度來看。
今天許佩她後爹這個集團一把手馬上就到。
混臉熟這種好事，肯定都留給一個山頭上的戰友啊。
王建耀：可我不是你們山頭上的呀！
劉銳：你兒子是呀！
王宇：老爸，別謙虛，論起來，你跟項天來平起平座呢！
如果王建耀仔細想想的話，還真有這麼個說法。
只不過在臉皮厚度上，王建耀跟兒子還是沒法比的。
隨着一陣嘀嘀聲和警報聲。
國化集團新任一把手項天來終於來了。
正在上樓梯的王建耀都不敢回頭看，心慌得一批……兒子，你可別坑爹啊！
王建耀甚至沒察覺到辦公室的甲乙丙襪子都快摳穿了。
“王建耀被羣主踢出了聊天羣，並向他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