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裏，哪有容易二字？
王宇把黎元秋安排得明明白白，這也是經歷了多少事才積累下來的經驗啊！
……
小車隊接調度通知，送三司王SJ回生產基地。
往常這種活沒人跑。
可是今天幾個司機搶。
不過他們最後沒搶過何斌，這是親表弟。
何斌在小車隊待命室外面踢石頭，踢花臺，吐口水……
偶爾擡頭朝行政樓大廳那邊看一眼。
市內跑，沒什麼補貼，他不太願意。
就算是他表哥，他也不願意。
可是表哥被調到三司去當SJ，讓何斌有點焦慮。
原因嘛……表哥是不是忘記要拉我一把的事了？
何斌覺得是天底下最有耐心的人。
他感覺自己已經等了很長時間的機會。（其實就幾個月）
當初說好的他替王宇和許佩保守祕密管住自己的嘴。（沒人讓他保守，哦……對了，是王建耀和周天芬畫的餅，他還用了聯想法。）
總有一天就會有合適的職位留給他。（最少也是股級吧）
可是表哥從副科到正科也就半年多的時間。
單位有人罩，外面有人追……
所有的好處他都佔完了，爲什麼沒有一件好事輪到自己呢？
人比人吶，不酸不可能。
何斌也沒有說，就是覺得自己一定比表哥強。
但是表哥帶飛是基本操作吧？
講真，何斌其實挺氣的，但是隻敢偷偷的氣，還不敢讓王宇看出來。
就像王宇剛從行政裏走出來的時候，他咻地出現在王宇的面前。
“表哥，回基地嗎，我送你。“
說送王宇，但是要張羅着要請王宇喫飯。
王宇就在機關外面選了一家燒菜館。
何斌嘴上說，“喫什麼燒菜嘛，我本來說帶你去一家新開的中餐廳。”
王宇歪着嘴看着何斌，眼神就讓何斌想起了什麼尷尬的事。
不再敢多說半個字。
王宇掐指一算，原來昨天發的工資。
何斌每個月最富有的時候就是這兩天。
這三天都不行。
燒菜館門口擺了幾個蜂窩煤的爐子，上面放着幾口不大不小的鍋。
裏面就是什麼青筍燒肚條，紅燒肥腸，紅燒牛肉，芋兒燒雞，再配上一些小涼菜。
店裏店外，屋檐之下全都是食客。
味道好，也不貴。
王宇大口的刨着米飯時，何斌還在拿着晃一下就滿天飛灰的衛生紙擦着他身前的桌面。
不管怎麼擦都擦不掉上面的老油。
他嘴上不說，可是從身體上每一個毛孔所散發出來的味道，都在寫着嫌棄兩個字。
個人喜好不同，也有不同的講究，可以理解的……王宇並不覺得何斌這些小動作有什麼不對。
可是何斌看到王宇不講究地刨飯時，心裏在想：收入和品位並不成正比。
王宇現在也不缺錢，還是一副小家子氣的樣子。
但是這種話他只敢在心裏逼逼。
何斌終於擦乾淨了桌子，夾了一塊牛肉放在碗裏，也沒有急着喫，而是笑呵呵的看着王宇問，“表哥你要喝水嗎？我去給你買！“
王宇說，“我一會不回生產基地，你可以下班了，飯喫完了我就該走了。“
臥草……何斌看到王宇碗裏的白米飯已經下去半碗，哪裏還有繞彎子的心情，“表哥，我也想去生產基地上班！“
王宇說，“生產基地小車隊的收入沒你在機關小車隊的收入高。“
“下面的那些領導不一定比機關的領導大方，出去的話……“
何斌已經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王宇說，“我都已經跟你到生產基地了，怎麼可能當司機？“
王宇問，“你不當司機，還想中狀員？“
何斌的嘴皮抖了一下子，氣悶地說，“我要坐辦公室。“
像極了那個非要買GTR的男人。
王宇點點頭，“可以，辦公室哪個職位，你給我透個底。“
何斌當場就傻了，他只是想着以工代幹，可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辦公室當中有哪個位置適合他。
何斌搖了搖頭，“這個我還沒有想過，只是我爸媽覺得坐辦公室要體面一點。“
“這樣纔好找對象。“
王宇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我記得你滿週歲的時候，好像小姨跟小姨夫還給你搞了個抓周儀式。“
說到這件事，何斌特別自豪點頭說，“對對對，我當時抓了一支毛筆，全家都在說我以後是個文化人，筆桿子有些東西。“
王宇笑問，“你有沒有想過，老天爺可能從那個時候就在暗示你，你特麼可能是個老光棍。“
何斌：……
王宇接着喫飯，何斌一副王宇欠他的樣子，“表哥，我們在說工作的事情，你扯這些做什麼？“
王宇說，“一般人在這個時候大概就曉得，人在有選擇權的時候，都願意做或者擅長做的事情。“
“稍稍靈性一點的，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會選擇一些能夠突破自我，並且給自己定一些稍稍高一點目標的工作。“
何斌就等着王宇說他了。
可是王宇不吭聲。
何斌急壞了，這人怎麼說話說一半留一半呢？
何斌說，“表哥，你到底想說個啥？“
在這種情況下還問得出來這種話，那王宇含在嘴裏的那一句，做人不要眼高手低，就沒必要再說出口。
而是給何斌說，“我把你弄到後勤坐辦公室，可以。“
“但是掛不了職，收入比你現在少一半！”
“陳昊就是榜樣。“
“要掙錢？還是要體面，看你怎麼選？“
何斌問，“我難道就不能體面的把錢給掙了嗎？“
王宇搖搖頭，“不能！“
何斌急了，“那爲什麼你可以？“
王宇說，“因爲我低三下四的時候你沒有看到呀！“
對房偉，對黎元秋……王宇裝孫子的時間也不少啦！
稍稍卑躬屈膝一點就被人罵舔狗。
在合理合規的範圍當中，將利益最大化，就被人說是唯利是圖。
被人欺負了，還不能還手，因爲有人會跟你說喫虧是福。
當你有能力找場子的時候，還會有人站在旁邊，不陰不陽的來一句，“格局小了！“
王宇能夠在這麼浮躁的世界當中，不急不緩，背後默默努力，儘量讓大家都滿意的情況下，完成自己的佈局，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就是他所做的努力。
何斌卻在這個時候要跟王宇比低三下四。
說什麼給人開車是服務行業，連頭都擡不起來，有時候被領導給罵的像個孫子一樣。
還說自己經常三更半夜的時候都在待命，只要一個電話再晚都得提上褲子去接人。
王宇看着他這個逼樣子，心說，這他媽不是你應該做的嗎？
把分內之事說出悲壯感的人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呢？
也從來沒人跟你保證過，你的努力就一定會收穫回報。
從這個時候起，何斌喫飯的速度就變得特別的快，嘴裏都塞不下了，還在往裏塞。
不過突然，老闆把零錢找給王宇的時候。
何斌的腮幫子鼓脹得如同卡通的青蛙，大眼睛看着王宇，似乎不明白王宇什麼時候給過錢。
哇……地一下把塞進嘴裏的飯菜給吐了出來，“表哥，我怎麼沒看到你給的錢？”
王宇笑着把找的零塞進屁股兜，“就像你從來沒看到我低三下四一樣啊！”
何斌愣了愣，咬着牙關，低下了頭，你錢人都給了，老子還要再喫一碗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