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洋，他被秒了。
從網吧回家的時候，他都只是有點哽咽。
委屈地往沙發上一坐，就等人安慰他。
可是過了好久，都沒人安慰他，王鷗還在喫冰糖葫蘆，一邊喫一邊說着好甜。
二媽黑着臉罵王鷗，說是要喫晚飯了，還在喫零食，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王宇端飯散筷子。
全家都上了桌，唯王明洋坐沙發，動不動就重重地哼一聲來吸引大家的注意。
三媽叫王明洋來喫飯的方法也很簡單粗爆，“三……”
王明洋屁股一緊，坐餐桌前就眼淚婆娑的。
周天芬看出端倪，就拉着三媽說，“不要吼娃娃，娃娃那麼乖！”
轉朝王明洋問，“幺兒，怎麼了？跟大媽說。”
王明洋哇哇地哭喊，“出門我撿了十塊錢！”
“大哥跟二姐說撿錢要請客，我說要得……”
“撿才撿了十塊！”
“他們兩個加起來用了五十多。”
周天芬一下子就炸了，“王宇，你要點臉行不？“
“你多大的人了，你還用王明洋的錢！”
王宇瞅着周天芬，“不要吼娃娃，娃娃那麼乖！”
周天芬揚起巴掌，“老子不吼你，老子抽死你！”
二媽看周天芬罵兒子，她也象徵性地罵女兒。
王鷗臉皮超級厚，管你罵什麼，喫飯！
王宇看到哭唧唧的王明洋，臭弟弟，大後期來了，看哥哥如何一波帶走你。
王宇抗住周天芬的揍，大叫，“本來撿十塊錢，下樓一人一瓶可樂就解決了。”
“王明洋非拉我和他姐去網吧，還說他請客。”
“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數的。”
“看那路託和啥絲給的時候，他吼得比誰都帶勁。”
“回來怎麼還興告黑狀！”
王明洋連哭都忘了，因爲他媽那殺人的目光壓迫感太強。
他剛想跑，就被他媽拖進二叔家的書房，就聽見裏面一陣鬼哭狼嚎。
王建耀、王建明、王建業，兄弟仨都盯着王宇。
眼神直白：那十塊錢，是你扔的吧？
是啊……不過你們沒證據……王宇心安理德地喫飯。
不過王宇沒得意多長時間，他接了個電話，那頭沉默了很長時間。
王宇好像都有所察覺，“老秦，有事直說。”
秦歌聲音發抖地說，“王SJ，謝謝你……”
話到這個地方的時候，聲音斷了，然後能聽見急促的呼吸聲。
就是那種抽泣和哽咽混合在一起的聲音……
王宇突然點了一支菸，周天芬想罵，喫飯你抽什麼煙。
不過看到兒子沉默且嚴肅，一個飯桌上，大家都不吭聲了。
等秦歌情緒稍稍穩定了，再說，“我母親今天一早走的，謝謝你讓她帶着尊嚴離開……”
只見他不急不緩地給彭娟打了個電話。
“彭姐，三司的綜合辦秦主任的母親走了。”
彭娟那邊反應很快，“小王SJ，我是找地方等你呢，還是直接去秦主任那邊……”
王宇跟彭娟約着秦歌家裏見。
王宇這邊剛掛了電話，又通知了趙文博。
秦歌是趙文博一手拉起來的下屬。
也正是因爲這個舉動，王宇在對待趙文博的方式方法上很剋制。
一個公司真正能用老實人的一把手並不多見。
不管趙文博是出於什麼心態，至少證明他是有底線的。
王宇一連打了好多個電話。
然後跟全家打了個招呼，開車去了秦歌家。
親人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總有那麼幾個人探頭探腦的注意着家屬的動向。
這邊剛一開始哭，他們就圍上來開始搶生意。
這種情況在全國各地都存在。
當然，也有被醫院直接承包下來的。
這屬可能開始極其反感這種情況，但是真正把親人的身後事交給這些專業的公司去做時。
才發現，他們會在最短的時間，把家屬所要做的一切事情全部包下來。
當王宇他們一行人到秦歌家樓下的時候。
所有陳設都已經就位。
秦歌和趙文博是最親近的，他們之間應該會有許多話說。
彭娟過去跟秦歌聊了幾句，和在場幾個熟人招呼一聲。
高月和王宇去靈前上了香，就來到靈堂外。
高月穿了一身深色，不至少誇張到黑與白。
而且趕來的這些秦歌家的親人當中一樣是五顏六色的打扮。
這說明大家也不是很講究。
王宇剛叼了支菸，高月一把將火機搶過去，捧着火給王宇把煙點着。
王宇看了看秦歌那邊，他還在微笑着跟賓客寒暄。
高月低聲說，“我奶奶走的時候，老高還跟人有說有笑，唱酒打牌。”
“等守完孝，沒有賓客來了。”
“他那天一個人在奶奶的靈前哭得跟塊化了的巧克力。”
高月也看着秦歌，似也知道那種痛與悲。
這個時候，秦歌和趙文博朝他們靠了過來。
“謝謝王SJ，這麼晚了還趕過來。”
王宇接過煙，別耳朵上。
他剛纔留心了一下，單位上並沒有來人。
於是跟秦歌說，“有什麼事，你只管開口，老趙都替你辦了！”
臥草……趙文博白了王宇一眼：好人你當，牛馬我做……
秦歌強迫自己笑了笑，“我媽她不喜歡熱鬧。”
“這裏也不擺太久。”
“該走的儀式走一走就可以了。”
“之前墓地都是選好的。”
“找人看了，七號那天日子還可以。”
王定一支抽完，把耳朵上那支拿下來，又給續上。
把帛金交到秦歌手裏，差不多就該走了。
趙文博要多留一下子。
王宇轉身就跟彭娟說，“給唐正雲打個電話。”
彭娟這通電話打得就很有水平。
“唐經理，沒看到你呢，我們準備找個地方宵夜。”
唐正雲在電話裏莫名其妙，“彭科，什麼宵夜？”
彭娟說，“秦主任媽媽靈堂這裏，你還沒來嗎？”
“那你沒過來就算了，我們就不管你了。”
通知唐正雲這種事，本來應該秦歌來做。
不過王宇看到這裏除了他們幾個外，一個單位上的人都沒有。
看來秦歌是壓根就沒通知。
該通知的爲什麼不通知，家有親人離世，機關工會，下屬單位工會都是要表示慰問的。
再直白一點，是有一筆錢的。
唐正雲這種性格死板的人，你不跟他說，他就真當沒發生。
不過這一次彭娟跟他說了，他幾把就超常發揮了。
因爲他給田偉打了個電話，表達的內容也很簡單：秦歌是主任，你們一個部門的。不管平常工作上有多大的分歧，剛到的禮還是要到。
田偉掛了電話，當着他爸媽沒好臉色。
等田朝貴和老婆開口問一句，他才極度不耐煩地說，“我們部門那個幾把主任他媽死了。”
高端局，終於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