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耀沒有賣關子。
趁着周天芬進了廚房做飯的功夫，沉聲說，“這場火災，死了三個人。”
“其中一個死者，有個妻子，叫許昭華。”
王建耀的語氣輕描淡寫。
沒有什麼情緒的起伏。
所以王宇也沒有對這個聽上去有點耳熟且有點文墨的名字沒有產生什麼特殊的感觸。
他還笑眯眯的打趣，“老王你當時不會衝到煉油廠其實是去找這個許昭華的吧？“
王建耀沒吭聲，從桌面上的煙盒當中掏出一支菸，點着抽了幾口，直勾勾的看着王宇。
王宇還咧着嘴笑得像個憨批。
可是他突然覺得事情什麼地方不對勁。
許昭華這個名字怎麼越想越耳熟了呢？
真的好熟悉啊！是誰呢？
王宇也伸手去桌面上的煙盒當中拿煙的時候突然手懸在半道上，沒再朝前伸，就那麼定在那個地方……
臥草……不會吧……
脖子有點僵硬的扭向王建耀，“其中一個死者是許佩她親爹？“
這種情況下王建耀根本都不用再點頭來確認一下真假。
而是順着這件事情往下說。
“因爲你媽當年就在這個單位。“
“所以當時我們還登門去看了看。“
“那一年許佩應該有十五六歲了。“
“你也知道女孩子的長相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差不多長開了。“
“根據許佩現在的職務在和她的長相！“
“我見她第一面的時候就認出來了。“
王宇戰術後仰，似乎還想從王建耀的臉上看到些玩笑的味道。
他最後放棄了，“老爸，知道許佩身份的人應該很多吧。“
“知道的人多又怎麼樣？“
王建耀拿出了一個王宇無法反駁的理由，“再多能有千禧年買斷的人多嗎？“
“你媽他們廠裏面的幹部總共就那麼些人。“
“從90年的大火到現在，留在單位的職工有幾個？爬到上面的幹部又有幾個？“
王宇看了看王建耀，眼神有點玩味。
王建耀手扶着腰間那條許佩送的精美腰帶，王宇的眼神才往別的地方飄。
王建耀接着說。
“工人相對穩定，幹部調動太過於頻繁。“
“許昭華的工作不在我們國化，所以關注許昭華和她女兒的，頂多只是說一句，這對孤兒寡母真夠可憐的。“
王宇這才從煙盒當中掏出一支菸來抽幾口，他突然冒了一句，“爸，你信命嗎？“
王建耀不知怎麼回答，“啥意思？“
王宇說，“許佩她媽的第一任丈夫就是當官的。“
“結果嫁第二任官當得比第一任還大。“
“她要是再改嫁，我的天吶……”
王建耀的臉上看不到半分玩笑的意思，他一點也不想笑。
王宇就知道王建耀在拿許佩的身世點他了。
草！找青春找青春，話趕話的，又把自己給裝進來了。
王建耀的話題頗具跳躍性，“不論是江原，還是南方分公司，這渾水可能都不是你能趟的。“
老王突然改姓，改成了老薑，因爲有點辣。
許佩出現在這個地方當了一個副經理，絕對不是爲了從父輩手中接過鋼槍。
要完成什麼父輩沒有完成的使命。
其實王宇從許佩的種種行爲當中，好像也看出一點苗頭。
只不過一直想把自己從當中給摘出來，壓根就沒有深入的去了解的打算。
特麼的……
王宇心裏罵了一句，大概是因爲知道了一些自己不該知道的事情，而感到苦惱。
因爲這種事情會影響他的判斷，就很煩。
王建耀把菸頭杵了，“佩佩心裏有你。”
“我相信你心裏有他。”
“以前小時候，我總是讓你選。”
“不是條件不好，你只能要一個。”
“而是從小教會你，人這一生中，遺憾的事十之八九，要學會做取捨！”
“你們兩情相悅，能開花結果還好。”
“如果不能，你知道當後爹的爲了證明自己的父愛，往往比親爹……”
“更狠！”
王建耀憋了半天，才崩出最後兩個字。
老王，我出賣肉體救你於水火，你是隻字不提啊？
到最後就變成我一個人的鍋了？
王宇明天上午的飛機去肥城。
晚上收拾收拾行李。
周天芬往王宇的行李包裏塞內褲。
王宇又給扔出來，“哎呀，內褲要天天換，我一會去買一次性的，穿一條，丟一條。”
“呵喲！”來了來了，陰陽怪氣的周天芬她來了，“你好有錢哦！”
“你好大個！”
“純綿的內褲已經裝不下你了。”
“你要穿一次性的。”
“還穿一條丟一條……”
周天芬覺得牙尖嘴利過不了癮，掄着巴掌就往王宇的身上打。
邊打邊罵，“喫軟飯，用女人的錢，還把你用自豪了。”
“丟人現眼……”
王宇最後是被周天芬打出家門的。
站在樓下王宇都還在朝周天芬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哐……窗戶拉開，周天芬把頭伸出來惡狠狠地盯着王宇。
王宇說，“河東河西，我愛你，媽咪！”
“滾！”哐地一聲，周天芬又重重地把穿戶關了起來。
……
黃肖晚上當真在加班。
而且是真的在做事的那種。
只不過給他打下手的，都是星宇科技的員工。
從內容版塊抓了個主編過來幫着剪輯。
黃肖忙得昏頭轉向，把收集來的錄象帶正一盤一盤地反覆觀看，再把要用的片段的時間精確到秒。
連他老爸提着保溫盒過來的時候，他都沒空搭理。
黃徵又看了看坐旁邊正在抽菸的王宇。
王宇手裏拿着那張煉油廠大火的老照片，遞給黃徵。
“看看，有沒有什麼印象？”
黃徵搖了搖頭，“看不出來。”
王宇還提醒他，“煉油廠大火啊！”
黃徵點點頭，“有印象，不過也只是聽說。”
他把照片還給王宇，“這張照片怎麼了？”
王宇說，“我爸發大火的時候去找我媽。”
“我爸都要哭了，我媽居然踩在椅子上看熱鬧。”
黃徵聽得一笑，但是誰都不會知道。
王宇其實是想說，“我爸媽秀恩愛的時候，有女人失去了丈夫，有女孩失去了父親。”
人世間的情感果然不是互通的。
黃徵看了看飯盒，黃肖讓家裏做宵夜，兩人份的，過來一看這麼多人也不夠。
他乾脆飯盒都沒揭開。
和王宇聊了幾句，就原封不動地把飯盒提走了，目的達到就行。
王宇本來是給許佩發短信的。
最後變成了打電話。
開始就像一個嘮叨的婦女。
“晚上喫的什麼？”
“這麼多菜，你喫得完嗎？”
“又躺着的吧？”
“起來溜達溜達，不然要長小肚子。”
許佩本來沒搭理王宇，不過突然聽到王宇說，“今晚月亮好亮啊……”
許佩習慣性想說，你應該去對高月說……
不過她突然忍着了，不情不願地走到窗戶邊，看了看下弦月牙兒。
她又想到了東坡的詞，繁瑣且是寫給弟弟的。
許佩突然就說，“我也想你了！”
（感謝琦夢幻仙送的角色召喚，謝謝楓琳晚送的爆更撒花，謝謝雁蕩山脈的瑪特·霍納送的秀兒，謝謝大家送的膠囊，催更，刀片，奶茶，點贊，情書，花花和發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