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涼茶下肚，卻沒持續多久的涼快。
屋裏本來不該這般熱，可李思慧卻覺得這會的氛圍燥熱得厲害，她想出去涼快一會兒，卻又遲遲不捨得挪動腳。
“王妃可是在想，我方纔爲何說喜歡，是嗎？”李紀突然道。
聽到這話，李思慧心頭猛地一驚，她害怕李紀接下來的話，卻更期待。
她不敢轉身去看李紀，只能咬牙背對着李紀。
“王妃那麼聰明，不會不知道我的心意吧？”李紀道。
李思慧心頭猛跳，她的掌心微微顫慄，這會不知道該做什麼迴應好。她是頭一回面對這樣的事，心裏很亂，也很複雜。
“我還記得，最開始見到王妃時，是在青山書院下的酒樓。王妃可還記得？”李紀回憶道。
李思慧輕聲恩了下，“那會我以爲你會很討厭我，畢竟當衆潑了你酒。”
“當時確實很氣，京都裏的人都說我是個暴脾氣，不過你跑得那樣快，我也抓不住你。”李紀那會一肚子煩心事，本來去喝點酒，順帶看看有沒有刺頭的書生帶頭鬧事，不曾想被潑了一身的酒。剛開始的時候很憤怒，後來認出是個姑娘，又跑得飛快，李紀便多了一些好奇。
再後來，便是在裴府時，李紀認出李思慧的身份。
他看到李思慧躲躲閃閃，覺得這小姑娘也不是膽大包天嘛，便想逗一下。
在京都的日子苦悶且無趣，李紀留在京都，不過是爲了看着仇人們一個個遭受報應。可那樣的日子，過於地孤獨。
他雖爹孃早逝，可祖父打小兒就教養他爲人正直。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對安芷或多或少有些情愫，但那是少年時的情感啓蒙，會自然而然地去欣賞美好事物。
而欣賞，不代表要擁有。
因爲最初就知道安芷已爲人婦，所以李紀從沒有過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這種情愫是比較淺的，慢慢轉變爲一種類似親情的羈絆。
沒有爹孃和兄弟姐妹，人生中突然出現一道光，李紀只是想守護那道光，他不否認曾經的心動，但也知道那道光有更好的守護者，所以不會有越界的心思。
最開始去李家提親的時候，李紀就覺得遇到了他自己的那道光，這是老天爺給他這個孤家寡人的禮物，不曾想會陰差陽錯地送到他身邊，給了他機會。
李紀低低地笑了一聲，看到李思慧微微側過來，又道，“我覺得與王妃有很大的緣分，王妃不覺得嗎？”
這點，李思慧不可否認。
她點點頭。
李紀薄脣輕抿，“王妃之前說，我們可以先成親，往後各自有了喜歡的人，可以再說其他。不知王妃現在可有喜歡的人？”
李思慧已經面頰通紅，不知該怎麼回答李紀。
但不等她開口，李紀先說他的答案。
“不過我已然有了喜歡的人。”李紀忽而道，往邊上挪了一小步，面對面看着李思慧，他的眼神很熾熱，卻又在對上李思慧的眼神後，微微低頭，語氣輕輕的，帶了淺淺的笑意，“我心悅王妃，若是王妃之前不知道，那現在可以開始明白。如果王妃已經知道，那王妃可否心悅於我？”
“我……”李思慧看李紀的眼珠亮晶晶的，她覺得面對這個問題時，她突然變得畏畏縮縮，不太確信起來，“我……我也不知道。”
她確實還看不清自己，覺得喜歡吧，又會有些懷疑自己的想法。
“不確定也沒關係。”李紀並不急着要一個答案，“今兒我與王妃說這個，就是想王妃先明白我的心意。王妃可以慢慢考慮，也可以慢慢來喜歡我。如果哪天王妃說有其他喜歡的人，我也可以爲你備上嫁妝。我想要王妃全心全意的喜歡，不帶任何的勉強。”
李思慧的臉已經燙到不行，她感覺再待下去，就要熱得暈過去。她點頭說了好，匆匆行禮，走的樣子有些許狼狽，看在李紀眼中卻很可愛。
過了會，陸臺才進來，他一眼就發現王爺的衣服釦子系錯了一排，“王爺，您的衣裳……”
“沒事，我自己來。”李紀低頭看了一眼，看來李思慧是真的很緊張，連繫錯了都沒發現，“陸臺，我這手還需要一段時間纔會好，這些日子，你多去府衙看看。還有鏢局的事，也多盯着一點。”
陸臺說沒問題，“王爺放心，府裏好幾個弟兄都盯着在，不會有啥問題。”
李紀這兒在說公務，李思慧回屋後，卻捂着臉，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麝月端了涼茶進來，“王妃，您喝盞涼茶吧。”
李思慧看了眼，沒有加冰，讓麝月加點冰塊進去。
“您今兒怎麼了，突然要加冰？”以前都是不用的。
“我……”李思慧轉頭看了下麝月，又紅着臉轉頭，臉頰鼓鼓的，隨即身子像被抽了氣一樣，“麝月，方纔王爺說心儀我。”
“啥？”麝月端茶盞的手差點沒端穩，涼茶灑了一些到地上，但脣角的笑意明顯地表達了她的興奮，“您是說，王爺和您告白了？”
李思慧點頭說是，“他說了好大一大段話，當時我腦袋懵懵的，都不記得他說什麼了，就記得他說喜歡我，讓我可以慢慢喜歡他。麝月，你向來沉穩，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王妃沒給王爺回覆嗎？”麝月問。
李思慧搖頭，“我當時太害羞了，都不敢看他，更別說回覆。”
“那您喜歡王爺嗎？”麝月又問，她蹲在主子跟前，“王爺是個不錯的人，他心儀您，您呢？”
“我……我也不太確定。”李思慧嘆氣道，“以前我也不是那麼糾結的人，可到了這個時候，卻覺得老天爺拋給我一個天大的難題，是我從沒想過的問題。”
麝月卻明白了一些，“既然您不確定，那就是有些喜歡，有了喜歡，何妨不去試一試。您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膽子大到敢女扮男裝帶着採月出去玩。您應該拿出往日的魄力來，就算最後不成，那也比沒嘗試過，事後後悔來的好。您說是嗎？”
李思慧若有所思地垂下頭，目光空空地看着地面，思緒被拉到過往的回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