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御書房之前,逍遙王妃就跟逍遙王商量過了。
先就事論事,勸姜老夫人離開。
同時分析利弊,讓姜老夫人知道楊氏不安好心,回去後可以不再盯着姜平看,而是轉過頭去對付楊氏。
至於楊氏的兒子並非姜將軍親生這件事情,只需要在姜老夫人離開之前,說上幾句隱晦的話提醒就好。
不到必要的時候,不要跟姜老夫人直說。
姜老夫人驕傲,又極愛面子。
知道唯一的孫子不是姜家血脈或許不能打擊到她,但姜家的醜事兒如果捂不住,發展到了連皇帝和逍遙王等人都知道的地步,那她老人家就肯定頂不住!
姜老夫人的死活,逍遙王和逍遙王妃是不在意的,但他們在意姜將軍,不想姜將軍還沒回到京都城,老母親就沒了。
所以,逍遙王妃纔會如此耐心勸解姜老夫人。
只等着姜老夫人想明白後,再小心提醒她幾句。
逍遙王妃尋思着,只要分析完利弊,讓姜老夫人看清楚楊氏的不懷好意,再加上自己隱晦的提醒。
那麼,姜老夫人就算再糊塗,也會起疑心。
一旦起了疑心,自然就會順藤摸瓜往下查。
屆時,事情的真相姜老夫人明白了,又不會因爲醜事外揚而感到羞恥難堪。
接下來,一切就等姜將軍平安回來。
姜家的家事兒該如何處理,是姜家人的事情,逍遙王和逍遙王妃只能幫到這裏。
可誰知……
逍遙王妃那幾句隱晦的提醒,終究沒派上用場。
姜老夫人太固執了!
哪怕逍遙王妃把話講到這個地步,甚至還說,那嚼舌根蠱惑姜老夫人來威脅皇上的人其心可誅,姜老夫人依舊不肯離開。
她神色難看道:“多謝王妃娘娘提醒,老身這次確實考慮得不夠周到,聽信了旁人的讒言。
但事已至此,不做也做了,老身已經沒有別的退路!
就如王妃娘娘所言,御史臺不是擺設。
從老身出現在這裏開始,姜家就免不得要受連累了,諫官可不會瞧見老身中途離開,便放棄彈劾姜家。
既如此,那倒不如豁出去,求得一道聖旨,保住老身孫兒的繼承權!”
“你……”
“王妃娘娘不必勸了!”
姜老夫人心意已決:“雖說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我兒的死訊傳來,可他既已落入敵軍手中,那就是九死一生了。
老身對他活着回來已經不抱希望,對姜家以後是否還能榮耀如初,也不在意了。
這東西,在意也沒用,沒了我兒,我孫年紀又小,這榮耀恐怕是很難維持的。
如今啊,老身只想幫我孫保住姜家家主的位置,不讓姜家的家產外流!”
說完,姜老夫人又堅定地看向逍遙王妃:“姜家家主,只能由嫡系血脈來當!
就算姜平現在靠着迎娶南騫國的郡主一飛沖天也沒用,他,永遠只是姜家的庶出!”
姜老夫人這話,不僅表達了自己的決心,更表達了自己對姜平的庶出身份的濃濃的嘲諷。
這讓逍遙王妃很是不喜。
若非看在姜將軍和姜姒君的面子上,她早就拂袖而去,讓姜老夫人一頭撞死得了。
“姜老夫人一心爲了兒子孫子着想,這份苦心真是讓人動容。
只是姜老夫人經歷過如此多的大風大浪,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像姜將軍這樣從小到大都不讓姜老夫人操心的人,怎麼會做出如此離譜的事情?
放着自己的親生兒子不管,反倒要將整個姜家交給一個庶出的弟弟?”
逍遙王妃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選擇直說。
“王妃娘娘這是何意?”
姜老夫人心裏咯噔一下,皺緊眉頭問:“難道這中間,還有什麼老身不知道的事情?”
逍遙王妃看着姜老夫人,眼神意味深長:“姜公子身爲將門之子,這容貌和氣質上竟一點都不像姜將軍,難道姜老夫人就沒有懷疑過?
爲孫子盡心盡力是好事兒,可如果孫子不是自己的孫子,那姜老夫人豈不是白白給別人做了嫁衣?”
“你……你什麼意思?”
姜老夫人只覺得氣血上涌,再也無法跪下去了。
她撐着柺杖站了起來,盯着逍遙王妃道:“飯可以亂喫,話不能亂說!
老身的孫子是不像他父親,但不代表你們這些外人可以以此來質疑他的身份!”
說完,姜老夫人又拿着柺杖,重重擲地:“老身敬重您是當朝王妃,處處禮讓,但您不能爲了姜平,就這樣誣陷老身的孫子!”
“是誣陷還是事實,這不是你我說了算的。”
逍遙王妃氣定神閒,從懷中掏出兩張畫像:“姜老夫人不如先看看這個?
也許,那孩子並不是不像他父親,只是他的父親另有其人。”
看見逍遙王妃掏出畫像,姜老夫人雙腿一軟,差點沒栽倒在地。
她撐着柺杖,將自己所有的重量都放到柺杖上,顫抖地接過畫像。
不知怎麼的,那畫像還沒展開,她的心就已經很不安了。
等到她打開畫像,看清楚兩張畫像上的人以後,頓時臉色一白,險些昏厥過去!
好在逍遙王妃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姜老夫人,又迅速掐住對方的人中。
姜老夫人悠悠睜開眼,渾身都在打顫。
她緊緊攥着畫像:“不……不可能,這怎麼……怎麼可能,怎麼會……會這樣?
王妃……王妃娘娘,您告訴我,是假的,這是假的!”
“是真是假,姜老夫人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何必再問本王妃?”
逍遙王妃沒有安慰姜老夫人,只是扶着她站直身子,繼續道:“本王妃知道,姜老夫人有些難以接受,心裏也有不少疑惑。
只是這件事情,不方便在宮門口說,若姜老夫人願意,可到逍遙王府一坐。”
“是,那……那老身就叨擾王妃娘娘了!”
到了這個時候,姜老夫人哪裏還顧得上跪求聖旨?
她在逍遙王妃的攙扶下,渾身顫抖地上了逍遙王府的馬車。
至此,宮門口可算是清靜了。
只是姜老夫人的心,早已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