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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改變的夢想(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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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清呈凝視着賀予:“……你知道初皇?”

    “是我爸爸和我說的,但是——”賀予緊盯着謝清呈蒼白的臉。

    當時賀繼威的話迴盪在他腦海裏:

    “沒有正常人能夠承受住RN13的全部治療而不死亡,那太折磨了。”

    “初皇只是一個計算機模擬人。”

    “一個以RN13全部受試者身份,模擬各種疾病治療效果的數據。”

    謝清呈像是明白了他要說什麼,平靜道:“人人都以爲初皇是假的,是虛擬人,它的所有試驗數據都是計算出來的數據,但其實不是的。沒有任何一種數據推算可以那麼精準——經受住RN13全程療愈的人,就是我。這個祕密除了你我之外,只有另一個人知道——而他已經去世了,當年,就是他用這個技術救活了我。”

    字句撼然。

    “對。我就是初。也就是你們口中的……”

    “初皇。”

    ——

    時間再一次倒回十九年前。

    不,應該是十八年前。

    除夕已經過了,春天的第一枝杏花悄然綻放的時候,謝清呈病癒出院。

    長達三個月的治療,溶液艙浸泡,氧氣艙配合,連續不斷地服用RN-13,謝清呈在培養倉中經受住了非人的治療折磨,經受住了RN13的全程療法,作爲祕密試驗的受試者,成了RN-13挽救回來的又一個生命。

    但是俗話說得好,命運給與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註了價格。

    謝清呈雖然恢復得非常驚人,因爲年輕,本身的身體素質又很好,所以他的細胞再生比之前任何一個病案都要成功。可是仍然有些細微之處,在無聲地進行着改變。

    似乎是皮膚的再生透支了他的生命活力,這一次傷愈後,他成了疤痕體質,別人稍重一些的掐碰,他身上就很容易留下紅印子。

    他開始對更多的東西過敏,不僅僅是芒果,還有其他很多的東西,比如他能喝酒,不容易醉,可是身體卻對酒精不耐受,一喝下去就渾身滾燙,力氣流逝很快。

    還有他的體力——

    謝清呈的爆發力和耐力都很強大,他是散打冠軍,是格鬥高手,是從小付出了很多努力,刻苦訓練,立志要成爲一名刑警的人。

    可是RN-13恢復了他正常的活動能力,卻無法讓他繼續維繫這樣高強度的訓練。

    他的身手依舊很好,只是再也不能更上一層了。

    “人的新城代謝,一生都是有限的,你可以理解爲,你已經提前透支了未來二三十年的活力,換回了你現在的健康。”秦慈巖這樣和他說道,“你以後是當不了警察了,你必須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否則你的衰敗會來得比任何人都快。雖然這樣說很殘忍,可是這關係到你接下去的一生,我必須要如實地告訴你——”

    “謝清呈,你的壽命可能就只有四十多歲,如果你的身體得不到你自己的重視,或許連四十歲不到,你就會全身器官衰竭而亡。”

    謝清呈坐在收拾好的雪白病牀上,安靜地聽秦慈巖和他說着這些世間再無第二人知曉的話。

    春日的陽光透過晶瑩剔透的玻璃窗,灑在乾淨整潔的病房內,也照着謝清呈琉璃似的面龐——

    RN-13確實是超越了正常社會認知的藥,他的身上看不出任何曾經受過毀滅性傷害的痕跡。

    唯一的疤痕,是他脖頸側後方多了一點小小的紅痣。

    那是他連續三個月被浸泡在藥物液體倉內,從脊髓注射破壁藥劑後的淤痕。

    所有的痛苦猶如一場未留痕跡的噩夢,只有這一點硃砂——

    以後都再也不可能消失了。

    謝清呈回到了家。

    初春的陌雨巷開着細碎的金色小花,無數的碎花涌在一起,成了潑牆而下的流金瀑布,和風一吹,瀑流落珠,花瓣如雨。

    黎姨和謝雪在花牆邊等着他。

    見他回來了,女人掩面而泣,女孩咧嘴而笑,笑的時候,缺了一顆奶牙。

    “哥哥。”

    “哥哥抱!”

    他們誰也不知道在燕州具體發生了什麼,最早的時候,是因爲謝清呈身上沒有帶具體的身份識別物,人又一直昏迷,沒法問太多。再後來醫護知道他父母都已經去世,家裏也沒有什麼來往緊密的親戚,也不知道該找誰。

    再往後,謝清呈去了私立病院,決定成爲rn-13的試藥者。

    這是絕對不能對外訴說的事情,秦慈巖自己也冒了很大的風險——謝清呈明白這將成爲他一直要死守的祕密。

    那幾個月,他們對所有人說的,都只是患者進行了一段封閉治療而已。不用擔心。

    謝清呈從黎姨懷裏接過幼嫩的謝雪,沒人知道他是透支了之後三十多年的生命,才換回來春日裏的這一場溫柔重逢。

    “小謝,痛不痛啊?留了疤嗎?”

    “不痛。”他說,“疤……在看不到的位置,不礙事的,黎姨。”

    “哥哥,親親。”謝雪畢竟還太小了,無論別離時她哇哇大哭過多少次,當她再一次回到熟悉的懷抱,她還是樂不可支,笑成了一朵花兒,她用溫熱的手摟住謝清呈的脖子,“要親親。”

    謝清呈把臉側過去。

    小妹妹吻過他略顯蒼白透明的皮膚,正吻在那些在三個月前曾血肉模糊,猙獰可怖的傷口處。

    清風裏,小姑娘柔軟的睫毛垂下。

    她彷彿能感知到什麼似的,仔細觸摸着謝清呈的臉。

    “哥哥,不疼了。”

    從那一天起,謝清呈放棄了追查父母死亡的真相。

    真相是很重要的,從來不是沒有意義的。

    但是比真相更重要的,是生命。

    他付出了自己的健康、夢想、壽命……趟過血和淚,回到那個有着謝雪碎銀般笑聲的人間。

    他知道自己將永遠愧對死人。他不能還給死人一個事實,不能再給死人一個交代。

    可是他再也不能辜負活人了。

    四十歲,還剩三十多年……他想好好地活下去,他爲此於長夜中挑燈執筆,羅列出最周密的計劃。他計算着自己的年紀和謝雪的年紀,他想如果自己能夠平平安安活到四十歲的話,那其實也沒什麼遺憾了。

    攤開的筆記本上,最後一行寫着:

    我40歲—謝雪32歲

    她應已成家。

    我將沒有牽掛。

    謝清呈回過頭,妹妹正蜷在她的小牀上,抱着玩具熊睡的正香甜,薄被被她蹬下去了。他合上本子,走到牀邊,替她重新蓋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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