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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星光流年 第三百八十章 雖千萬人,我不同意(上)(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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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橢圓辦公廳內安靜了很長時間,帕布爾總統扶着桌沿,表情複雜望着窗外風雪中的人們,忽然開口問道:“爲什麼”

    站在他身後的杜少卿,沉默片刻後回答道:“政府這些天追殺的一名新十七師ntr軍官,曾經是我的下屬。”

    帕布爾總統皺起眉頭,黝黑的臉上浮現起濃重的自嘲,說道:“抱歉。”

    “不用。”杜少卿回答道。

    確實不用述說歉意,這位聯邦名將臉上的情緒已然歸爲平靜。他帶着鐵七師尖刀連乘坐武裝直升戰機空降官邸,卻把主力部隊把那一百多臺軍用機甲數百臺裝甲車全部留在瞭望都,這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他的選擇,這個選擇對帕布爾總統來說是最沉重的打擊。

    “也許你的選擇是正確的,其實在打過那道電話後,我便開始後悔。”

    帕布爾總統沉默望着窗外,寬厚的雙脣微微翕動,平靜說道:“動用部隊的決議,確實顯得太草率太沖動了一些。還有很多聯邦民衆支持我,我爲什麼就沒有信心等待彈劾案的結果”

    “總統先生,我也是同樣這樣認爲的。”杜少卿回答道。

    “我向來認爲意志堅定是自己最大的優點,但不得不承認聯邦總統這個位置確實有某種魔力,能讓人忘記你最初的模樣,忘記你也曾經是一個在街頭抗議的年輕律師,忘記當年自己最厭憎的是什麼。”

    “我現在依然我的做法沒有錯誤,甚至包括調動部隊,只是我開始對某些變化感到強烈的厭惡,我的厭惡在於”

    帕布爾轉過身來,看着杜少卿輕輕嘆息,感慨說道:“每天清晨醒來對着鏡子,發現自己終於也變成我所鄙視而且畏懼的那種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橢圓辦公廳沉重的大門被人從外面快速推開,強自表現出鎮定的辦公室主任布林急步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手中的電子文件冊,非常艱難問道:“總統先生,您要去議會山自辯嗎”

    “爲什麼不”

    帕布爾總統取下衣架上的深色風衣,目光穿透天花板望了眼樓上的臥室,然後看着杜少卿微笑說道:“少卿,帶上你的士兵,你陪我去。”

    杜少卿敬了一個軍禮。

    帕布爾總統穿好風衣向門外走去,面容堅毅平靜,彷彿還是當年那個第一次走進最高法院的青澀律師。當年的青年窮律師,根本沒有把握打贏那場某巨型企業污染公益訴訟案,但胸膛挺直,信心十足。

    密集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在特勤局特工和鐵七師某尖刀連的保護下,帕布爾總統走下樓梯,順着官邸下的祕密通道走向憲章廣場財政部大樓後的出口,那裏已經有車隊等候了很長時間。

    官邸地下是佔地面積極大的聯邦政務處理中心,三林星域每日無數事務,與無數部門聯繫的工作全部在這裏完成,然後再交由總統簽署。

    柔淡的燈光如同最溫柔的太陽,照在闊大的地下空間裏,政務處理中心數百名工作人員,看着牆邊走過的人羣,下意識裏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複雜而黯淡,因爲他們知道總統先生要去哪裏,要去做什麼,

    “大家辛苦了。”

    這不是風蕭蕭兮的離別慰問,而是七年間每一天政務處理中心裏都會聽到的渾厚聲音,帕布爾總統無論在橢圓辦公廳裏忙碌到幾點,都會在入睡前來到地下,向所有工作人員致以問候。

    啪啪啪啪

    望着消失在通道盡頭的總統先生背影,不知道是哪位工作人員鼓起掌來,掌聲漸趨熱烈,隱隱聽到有人的啜泣聲,然後他們坐下繼續忙碌和那些反對派議員們通電話,哪怕明知沒有任何作用。

    總統車隊離開財政部大樓,繞過憲章局廣場,抵達議會山大樓,首都軍警和特勤局特工徒步跟隨,警惕地注視着四周,提前抵達的工作人員在議會山下拉開長長的警戒線,身着黑色正裝的聯邦調查局特工表情冷漠地地將試圖靠近的民衆推離。

    帕布爾總統沉默望着窗外,他看到了很多憤怒吼叫兇手的沉默行軍示威民衆,看到了無數張猙獰憤怒的臉,但他同時也看到了很多張緊張焦慮的面孔,無數支持他的民衆也已經來到了這裏。

    “看來這屆政府並沒有完全令民衆失望。”

    總統先生望着窗外揮手,平靜說道:“至少,我相信醫改法案對底層民衆的幫助,誰也無法否認。”

    坐在前排的杜少卿回答道:“總統先生,身爲聯邦軍人我服從命令,尊重憲章。但就個人而言,無論彈劾案的結果如何,我都認爲您曾經做出過很多善意的努力,並且做的非常優秀。”

    “我向您承諾,如果彈劾案失敗,有人試圖在憲章框架之外做手腳,我和聯邦部隊一定會保證您和政府的意志得到最有力的執行。”

    帕布爾總統微微一笑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莊嚴肅穆的議會山主席臺上,帕布爾表情平靜望着前方黑壓壓的議員座席,表情平靜,聲音依然渾厚有力,然而今天他不是在做每年例行一度的國情諮文發表,而是以被彈劾總統的身份進行自辯。

    這段自辯詞非常簡單,甚至有可能是他這一生所做過的最簡短的演講,這段自辯詞裏沒有任何情緒激昂的反駁,沒有任何犀利的漏洞捕捉,甚至似乎連證據都不屑於提供。

    “現在坐在議員座席上的你們,還有你們身後的人,沒有誰擁有資格和立場審判我這個聯邦總統,只有歷史纔有審判我的資格。”

    帕布爾總統身體微微前傾,緩緩掃視那些表情尷尬的議員先生們,平靜說道:“但無論歷史怎樣宣判,我依然堅持自己無罪。”

    渾厚堅定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議會山裏,然後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看着臺上那個面容黝黑,尋找不到太多優雅貴氣的中年男人,激動的帕派議員忍不住紛紛起立,回報以最熱烈的掌聲。

    這是聯邦歷史上出身最貧寒的一位總統,一個東林礦工家庭出身的窮律師,最終登上聯邦權力的寶座,看着那張厭憎痛恨了整整七年的面孔,想起這些年來在臺前幕後的激烈爭鬥,縱使是臺下的反對派議員們心中都不禁生出無限感慨,下意識裏開始輕輕鼓掌。

    結束自辯,議會山進入了最關鍵的投票環節。帕布爾總統及政府僚員們離開大廳,去往旁邊的會議室等待,等待最後的結果。根據官邸下屬機構的計算,現在議會山裏應該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的議員屬於不可能流失鐵票,但在投票結果最後出來之前,誰都不敢說必定勝利。

    議會山主席臺上方那位老人,微笑向身旁那位更老的彷彿已經睡着的大法官點頭示意,清了清嗓子後說道:“諸位,指控帕布爾總統的彈劾議案正式開始投票。在投票之前我想先講兩句話,我們雖然都喜歡金錢異性和權利,但爲了這個聯邦,爲了你們身上或許並不多的責任感,回答是否的時候,請儘量只詢問自己的理智與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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