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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你買我吧(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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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鯀掀起的氣浪助長了風暴,這一場劫火,焚盡了近乎大半臨沂。原本只是來赴會的修士們倉皇御劍逃向四方,但火焰一直緊壓在後頭,窮追不捨,無數靈力不支的修士在與烈火爭逐中敗下陣來,被吞去了性命。

    他們沿途飛經上修界離儒風門近的村鎮,那些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儒風門方向的大火咄咄逼近,拖家帶口跌跌撞撞地想要跑走,但血肉雙腿又哪裏能逃得過熔流般的劫火?

    “爹!”

    “阿爹——阿爹!”

    所過之處,盡是哭喊一片,薛正雍等人已將武器擴至最大,上頭載滿了拉上來的上修界百姓。

    王夫人不住地安撫道:“都別哭了,別哭了,往裏頭坐一些,小心,互相拉住,不要再掉下去……”

    但鐵扇再擴,也就只能到那麼大了,經過的城鎮裏有那麼多人,根本救不過來,薛正雍跪在前頭,俯身想再拉一個哭喊着的孩子,但才一用力,鐵扇就承受不住,劇烈晃盪,他只得鬆了手,眼睜睜地看着那張佈滿淚痕,充斥着希望的臉瞬間在下方被拋遠。

    饒是鐵骨錚錚的硬漢,也忍不住嚎啕大哭:“爲什麼?爲什麼啊?一個人受了委屈,就要這麼多無辜的人替他殉葬嗎?”薛正雍不住地哽咽,淚水滾滾而落,“這天底下難道還不夠亂嗎?枉死的人……難道還不夠多嗎……”

    王夫人眼眶也紅紅的,她左右都緊摟着兩個救上來的孩子,那兩個孩子的父母把他們託上鐵扇後,自己來不及上來,最終都被劫火吞噬了,孩子一直在哭,王夫人就抱着他們,不住地撫摸着他們的頭髮,想安慰,卻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她向後望去,跟在他們身後的修士有十來個,很多都已經被火焰追上了,還有的從一開始就往別的方向逃,楚晚寧和墨燃都不在這裏,她眸中含淚,在心中默默地祈願這兩人平安。

    不遠處,依然昏迷不醒的薛蒙被姜曦抱着,火光照耀着他五官周正的臉龐,姜曦那柄華麗的佩劍不善負重,在他腳下嗡嗡作響。

    姜曦嫌惡地瞪了薛蒙一眼,他已經好幾次萌生了乾脆把這小子丟下去燒了的念頭,但看到鐵扇上王夫人哀求着的眼神,他還是陰沉着臉,抿着嘴脣,沒有放手。

    薛正雍哭着,又想去拉一個年歲更小,或許能載得動的孩子,但他雖有心,鐵扇卻是再也無能爲力了。

    再次將一個已經握住了的手鬆開時,薛正雍近乎崩潰,他跪在那裏,蜷着身子,因一己之力的綿薄而痛斷肝腸……然而就在此時,銀紅流光閃過,姜曦揮手,袖中閃過光輝,將薛正雍無力再揹負的女孩兒提到了自己的劍上。

    那精美璀璨的長劍雪凰嗡鳴聲更響了。

    姜曦沒有什麼好脾氣,擡腿蹬了它一腳,厲聲道:“喊什麼?你要有種,給我站着別動,等火來燒你。”

    雪凰果然不響了,載着姜曦和另外兩人,默默地往前飛着,但細長的劍柄看起來真的很費力,好像隨時都會斷裂。

    姜曦飛至薛正雍旁邊,極爲嫌惡地瞥了他一眼,罵道:“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可哭?能救就救,救不上來就算,何必作勢裝腔。”

    王夫人:“師兄……”

    “怎麼,我說錯了?”姜曦冷笑,他雖極爲英俊,但嘴角的弧度刻薄惡毒,顯得格外不近人情,“你若是當年沒有跟他走,留在孤月夜,如今也不至於手無縛雞之力,連自己御劍都不會。空出你的位置,你丈夫——這位滿心蒼生的好漢,便還能多救一個人呢。”

    王夫人似乎被刺痛了,猛地低下了臉來,緩緩合上了睫毛簾子,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在與他們相反的方向,遙遠之處,墨燃的長劍也擴到極大,除了楚晚寧,上頭也坐滿了救來的上修界尋常百姓。

    那些人哆嗦着,涕泗橫流,茫然望着家園被火海吞噬,夷爲平地。火焰映照着他們眼底晶瑩的淚水,合上眼,哀哭一片。

    在這樣凝重的氣氛下,墨燃沉默着,一直沒有吭聲。他不像薛正雍,沒有去做多餘的掙扎,知道不可能再負載更多的人了,便不再去看腳下湍急而過,哭喊震天的村鎮。

    “前面是海了。”眉心微微蹙起,“師尊,我們往哪裏去?”

    “去飛花島,你撐得住嗎?”

    飛花島是離臨沂最近的一個上修界小島,墨燃聽了點了點頭,說:“撐得住,但我對東海不熟,找起來要費些功夫,師尊,你看着他們,讓他們清醒些,劍上太擠,要是睡着了,恐怕會掉下去。”

    楚晚寧道:“好。”

    墨燃御劍行了一個多時辰,當海平面升起一道旭日薄光,初陽東昇時,他們破雲而出,看到碧波粼粼的海面上出現了一座不算太大的環形島嶼。

    飛花島,總算是到了。

    這個島嶼雖屬儒風門領轄,但處地荒僻,人煙稀薄,大多都是些靠海爲生的零散漁民,大戶人家只有一個。他們隔着翻波怒海都瞧見了天邊儒風門那場大火,心裏惴惴,不知發生了什麼,許多居民便都在院子裏張望,唯恐天有異象,不敢入睡。

    等到破曉,異象沒有波及到他們這裏,但卻有柄長劍載着一羣人,烏泱泱地落到了潮溼的灘塗上,爲首的是個身材高大,英俊絕倫的男人,臉頰上濺着些斑駁血跡,顯然是經歷過一番惡戰。

    飛花島沒有什麼修士,住的都是些普通人,因此看到他,都有些害怕,不知他究竟是善是惡,來此爲何。

    “啊呀,他們怎麼臉上黑乎乎的……”

    有人小聲嘀咕,打量着墨燃身後的那些男女老幼。

    “好像是從那大火裏逃出來的呢……是從臨沂來的麼?”

    一個結實的漁民壯着膽子走近了,問道:“你們……你們是儒風門的人嗎?”

    “死生之巔。”墨燃把懷裏的孩子遞給楚晚寧,那孩子年歲太小,實在支持不住,爲了不讓他被擠下去,墨燃在御劍途中一直都抱着他,“儒風門出了些事,這些……都是臨沂的居民,劫火燒的太旺,劍負重有限,實在救不了太多,我……”

    他自顧自地說了一半,擡頭見到漁民發懵茫然的模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講的太快了。

    這些飛花島的人,又哪裏清楚什麼劫火,什麼御劍術呢?

    於是他抿了抿嘴脣,溫聲說道:“對不住,我之後再與你們細說。”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蔫頭耷腦,狼狽不堪的人羣,“能不能先給他們弄些喫的和水?”

    一個失去父母的垂髫小兒驚惶不安,慢慢地蹭到了墨燃腿邊,伸出小手無助地揪着他的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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