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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衣服不能亂穿(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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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晚寧的心跳很快,臉氣的都有些紅。

    餘光掃到那個男人,仍山嶽般在原處立着,身形似乎有些木僵,楚晚寧沒去正眼看他,卻能感到他赤露的,不加掩飾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像剛剛從鑄劍池提出來的刀劍,猶在絲絲竄着驚人的熱,刺過瀑布,水流都被劍身蒸成了煙霧,刺到自己身上。

    楚晚寧沒來由地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冒犯,他的臉色愈發難看,咬着嘴脣,往瀑布更深處躲。

    豈料那男的竟是個癡的,楚晚寧往裏躲,他也如牽線木偶般,跟着往前走了一步。

    “……”

    楚晚寧大怒,這讓他想到了死生之巔總有那麼幾個變態妖人,以前甚至還有個女的,竟然大晚上不睡覺,爬到紅蓮水榭的瓦頂上,偷偷扒着等着看自己洗澡。這個回憶讓他頭皮有些發麻,被那個男人抓過的胳膊,似乎也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

    不過好在他躲在瀑布最深處吃了半天的水珠子,那男人總算像是放過了他,一步三回頭地回到水流下,繼續衝起了澡。

    楚晚寧忍着心頭火焰,也不想多泡了,打算儘快洗完儘快離開。

    他伸手去肩上拿浴巾,卻猛然發現,浴巾,還有裹在浴巾裏的皁角薰香,都因爲剛剛那石破天驚的一跌,掉在了水裏。

    此刻怕是已經融掉了……

    再上岸拿?

    光着身子,從那個男人眼皮子底下走過去?

    楚晚寧現在不是臉紅了,他的臉色是青的。薄脣緊抿,很是屈辱。

    他不去。

    於是就和傻子似的雙手抱臂,背靠着山石,繼續在飛瀑最深處衝着自己。

    楚晚寧:“…………”

    男人:“…………”

    忽然遙遙的,那個人在遠處提高聲音,猶豫地問了聲:“你要不要皁角。”

    “……”

    “還有薰香。”

    “……”

    “總不至於就這樣一直衝着吧。”

    楚晚寧閉了閉眼,依舊沒出去,冷冷道:“你扔過來。”

    那人沒有扔過來,似乎覺得這樣待一個陌生人,太過失禮,太不尊重。楚晚寧在瀑布下等了一會兒,看到一張桃葉,施了靈力,載着一枚皁角,兩枚薰香,悠悠朝他飄來。

    楚晚寧把東西拾了,仔細一瞧卻愣了一下。

    皁角沒什麼,大家用的都差不多,但薰香那人卻揀了梅花、海棠兩種味道,正是他最喜愛的。

    他不由透過晶瑩踊躍的水簾子,多看了那隱在遠處的高大身影一眼。

    男人問他:“是要這兩種嗎?”

    楚晚寧說:“湊合。”

    男人便又不說話了,兩個人隔得很遠,各懷心事,沉默地衝洗着。楚晚寧洗着洗着,稍微自在了些,便小心翼翼地從瀑布深處,又站了出來。畢竟原本立着的地方水太急了,衝的他實在不舒服。

    可他一出來,那個男人卻又往他這邊瞧了過來,瞧過來就算了,楚晚寧總覺得這傢伙眼神怪怪的,似乎欲言又止,有話想跟他說,又猶豫着不知該不該上前,直把楚晚寧盯得渾身發毛。

    洗了一會兒,受不了了,楚晚寧打算自己先離開。

    可惜衣服放在入池口,他須得原路返回,才能順利穿上。沒辦法,楚晚寧只得硬着頭皮、沉着臉、咬着後槽牙,往那個男人站的地方走去。

    豈料走到男人正前方,兩人之間隔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距離時,那人忽然也動了,他把長髮束起,甩着溼漉漉的額發,跟在楚晚寧身後,也準備出浴。

    楚晚寧額角青筋暴跳,加快了腳步,誰知那男人竟是如此厚顏無恥,也跟着加快了腳步。

    楚晚寧:“…………”

    他手指尖已有天問的金光在流淌了,之所以忍着不召武器,倒不是怕打傷別人,而是覺得不管怎麼樣,總要先把衣服穿了再打。

    於是又走得快了些。

    這回男人沒有再跟着他了,男人停了下來。

    楚晚寧鬆了口氣,可那口氣松到一半,連嘆都沒完全嘆出來。就聽到那個男人在他身後說了句:“你頭髮上……還有泡沫。”

    “……”

    “不去衝乾淨嗎。”

    正在楚晚寧心頭火氣的時候,男人又緩緩走過來,這次走得很近了,聲音也很清晰,就在他身後。

    如果楚晚寧沒有那麼生氣,應當是能順利聽出這聲音雖然變了,但依稀還是有些耳熟的。可惜他心中正烈焰欺天,狂流四起。

    “你……”男人還想再說什麼。

    楚晚寧終於忍不住了,他驀地轉身,手中金光驟起,刷地朝對方劈頭蓋臉地抽下去,眼中更是雷鳴電閃,雪亮如刀。楚晚寧怒不可遏,恨不能暴起而殺之:“你有病麼?”

    天問之光劈開朦朧水霧,朝着那人胸膛疾掠而去。

    剎那間,熒熒金光照亮了那個男人的臉。

    楚晚寧看到一雙眼睛,明亮的,溫柔的,羞赧的,裏面像星河流螢,伴着風起雲涌,又像靜水深流,藏着往事成蔭。

    ……墨燃?!

    手下待要收勢,已經來不及了,柳藤嘶嘶作響,正劈在墨燃結實光滑的胸膛。墨燃悶哼一聲,卻也不再作響,只低了會兒頭,再擡起臉時,眸子依舊沒有任何怨惱,只是溼漉漉的,像剛下過一場纏綿悱惻的臨安初雨。

    楚晚寧倏地收回了天問,僵直立在原地。

    半晌,嘶啞道:“……你怎麼不躲?”

    墨燃道:“師,師尊……”

    楚晚寧幾乎是愕然,他想過很多次兩人再見面的場景,卻獨獨沒有想到過會在妙音池,在溫泉池水裏見到他:“你在這裏做什麼?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墨燃輕聲道,“趕路匆忙,身上太髒了,不能看,所以想先洗個澡,再去拜見師尊,沒有想到……”

    “……”楚晚寧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們都沒有想到。

    都是想端端正正,莊莊重重地再相見。

    墨燃大約還想衣冠楚楚,乾乾淨淨地出現在楚晚寧面前。

    結果呢?

    非但不端正,還很可笑。

    非但不莊重,還很荒唐。

    不但沒有衣冠楚楚,而且赤/身/裸/體。

    乾乾淨淨倒是勉強符合了。

    如果不是乾淨到連衣服都沒有,不着寸縷的話。

    “師尊,真的……真的是你……”墨燃倒是沒有太在意這些,五年來,楚晚寧睡着,他醒着,對於楚晚寧而言只是一場夢的時間,對於他,卻是鑽心剜骨的一千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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