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懷姣沒想過會這麼荒唐。
在他直播的平臺,直播間門打賞的最貴禮物,超級潛水艇,不僅價格誇張,特效更是誇張。
除了全屏特效之外,還有整個平臺上,滾動懸掛許久的橫幅播報。
懷姣很少見到這種禮物。
以往必須要嘴再甜一點,再乖一些,對着鏡頭多笑一笑,才能得來的一點禮物,現在好像輕輕鬆鬆就有人捧給他。
雖然它們奇奇怪怪的,起着一些很荒唐的名字……
懷姣面紅耳赤地坐在屏幕前,燒紅的木樁一般,羞恥而麻木地,念着那些ID。
“謝謝小姣公主の唯一馬伕,送來的超級潛水艇,謝謝你、馬、馬伕哥哥。”
“謝謝小姣的官方指定餵飯奴送的禮物,謝謝你,餵飯奴、”
“謝謝姣姣妹寶專屬190黑皮處男男高的十艘火箭……真的很感謝你、黑皮高中生、”
“謝謝純情護咪寶的禮物……”
“謝謝小姣公主珍藏白……白絲的火箭……別再這樣了、、!!”
懷姣有點崩潰了、
他看到後面的一整排的打賞名單,還有什麼小姣公主的貼身抹胸裙、小亞裔的原味揹帶褲,更有火星文一樣看不懂的什麼,小姣のβ、littleyの巨嬰寶寶等等……
“謝謝你們,但是下次不要再、這樣了……”懷姣耳朵紅得滴血,一張紅紅白白的小臉湊近鏡頭,小聲懇求道:“拜託你們,真的很丟臉,求求你們了、、”
這是他的現實世界,熟人很多,不能出現這麼荒唐的東西。
第一次開直播還沒有半個小時的時候,懷姣終於忍受不住,提前下了播。
他關了電腦,羞恥的心情仍舊久久無法平靜。
懷姣根本想不到它們居然會跟到這裏來。
爲了認真通關副本,也爲了不被彈幕影響,他每次剛進副本的時候,都會選擇屏蔽掉這些人。
懷姣習慣了長時間門的安靜,和偶爾被放出來後,一直誇張的彈幕。
他好像忘記了,雖然這些人總是很奇怪……會叫自己寶寶,老婆,妹妹和公主,會給別人起各種沒禮貌的外號。
但是好像從一開始,它們就在很真心地喜歡他。
【你們還在不在呀?】懷姣躲在被子裏,用枕頭蓋住自己發紅的耳朵,第一次,認真跟自己的觀衆搭話,【謝謝你們陪我哦。】
在別人看不到的被子裏,懷姣和它們一樣,說着奇怪,又漫無邊際的話,【我在這裏很害怕,剛纔看到你們,我心跳的好快。】
【我好像也好喜歡你們。】
他想了想,把臉埋在枕頭上,聲音悶着,有點臉紅,又有點厚臉皮地多提出了一句,【所以你們也要一直喜歡我。】
——啊啊啊啊啊!懷姣軍!誓死追隨公主!
——寶寶,我的寶寶,你不要這樣,我真的哭了,就算你天天屏蔽我們,我們也會一直愛你,寶寶,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寶寶,你這樣努力又可愛的寶寶,走在路上是會被所有人親死的,寶寶,我的寶寶……流淚暈倒)
——做公主的舔狗,是懷家軍的使命!懷家軍!生來爲姣——!(熱淚盈眶)(跪地宣誓)
懷姣臉紅紅,腳趾抓地地看完了這些彈幕。
雖然還是會有一丶受不了。
……
懷姣睡了有史以來最舒服的一覺。
他迷迷糊糊地拿出手機去看時間門,不出意外,昨晚特意靜音的手機上,點開滿是未接的電話,和數不清的短信。
陸炎之的,虞放的,社團裏的,學生會的……他一條都沒有去看。
【不用看嗎?】8701問他。
懷姣走到衛生間門裏去洗漱,8701給他準備了新的洗漱杯和牙刷,懷姣一邊刷牙,一邊嘴裏含着泡泡含含糊糊地說:【沒什麼好看的,他們肯定在生氣我拉黑他們了。】
而且懷姣很清楚,他們現在的道歉和放低身段,是很短暫的。
只要懷姣多“拿喬”一天,他們很快就會翻臉。
就像他想的那樣。
果然,只到第二天晚上。
手機裏不間門斷髮來的求和短信,在沉寂一天後,突然好像換了批人,換了副口吻。
沒有備註的陌生號碼,接連涌入他的手機。
【看到你直播間門了,這麼喜歡在人多的地方賣騷?】
【騷*,哪裏找到的這些金主?你是不是真的在賣?】
【多少錢一晚?】
【買你初夜要多少?】
懷姣挑了一些,勉強能入眼的,給8701看:【看吧,又是這樣。】
8701的電子音短路一般滋啦作響,冷聲道:【報警。】
懷姣再收到這些短信,已經不會再滿腦子只想着去告訴輔導員,試圖讓別人來幫助他。而是像8701提議的,知道應該直接去報警。
他現在已經很有經驗了,8701陪着他,打車去了附近轄區的派出所。
值班的民警,是一個看上去有點年輕的女警察,她很耐心,聽了懷姣簡單的敘述,接過他的手機,皺着眉翻看着。
“只有今晚收到這些嗎?”
懷姣點點頭,輕“嗯”了一聲,“今晚剛收到的,之前只有我……學校的幾個學長,給我發過短信。”
“你最近有和別人有發生過什麼衝突嗎?”女警很溫柔,她問話時,一直認真看着懷姣的眼睛,語氣和緩:“這種很有指向性的騷擾短信,一般都是發生過沖突的認識的人。你仔細想想,你有沒有大致懷疑的對象?”
“比如最近,有誰跟你吵過架嗎?”
……
懷姣從派出所裏走出來,低着頭,在手機上認真儲存下剛剛接待他的值班女警員的號碼。
【失望嗎?】8701問他。
懷姣搖搖頭,其實他本來也沒想一次就能解決所有問題。警方有自己的辦案流程,這種只收到過一次,還沒有更過分舉措的騷擾短信,一般除了備案等消息,確實不會馬上就有很好的解決辦法。
【那個警察姐姐說了,如果再收到這種短信,我還可以去聯繫她。】
懷姣心情還算不錯,他已經做出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選擇,他拒絕了討厭的人,還去警局報了案,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懷姣把手機放回口袋,走到路邊,正準備攔車回家。
“誒!半——!不是,懷姣?”
一道奇怪的叫聲,打斷了懷姣正要伸出手的動作,他嚇了一跳,順着聲音,擡眼朝對面看過去——
停在馬路正對面的,是一輛醒目又招搖銀色超跑。車邊站着幾個個子很高的青年,其中最顯眼的,是一眼看過去,人羣中那個染着一頭極淺的金髮,十字耳墜在夜晚也閃着光的,沈承遇。
對方斜靠在車旁,視線看過來時,那張張揚又英俊的臉上,表情微愣,接着動作略有些古怪地,稍微站直了一些。
“半……懷姣是嗎?你怎麼在這兒?”
“怎麼了?報案啊?”
“那羣傻逼又欺負你了?”
……
那天從A大回去,沈承遇就一直不大痛快。
他們好好去打個表演賽,結果一羣人莫名其妙被人當工具使。先是被迫圍觀了一場膈應的表白,再是被迫跟人動了手。
因爲心情不爽,事情結束後的走廊裏,那個記不清臉的事件主人公,追出來叫住他時。
沈承遇無意識說了很難聽的話。
他一向就這樣,心裏不痛快的時候,嘴比腦還快,說話從來不考慮後果。
結果就是,那個本來看到他眼睛很亮,看上去很柔弱,一張臉白得像鬼的可憐小鬼,聽到他的話後,薄薄的眼皮顫了顫,快速閉上了嘴。
對方一句話都沒有反駁他,轉身就走了。
沈承遇還在那兒愣了半晌。
“喂、”
他沒有叫住他,也沒記住他的名字。
只是胸口古怪縈繞的悶意,在隱晦提醒着沈承遇,他好像又做錯了什麼事。
晚上男生宿舍裏,一羣下午剛剛跑完強度還有精力八卦的三八體育生,全部擠到他們的宿舍,急切詢問起他們在外校鬧事的事,“我靠,衝冠一怒爲紅顏?你們真在別人學校把別人學生打了?”
“主角長什麼樣啊?文院是不是全是gay啊?”
“先聽我說完!”跟沈承遇一起去打比賽的隊友,抑揚頓挫、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下午那場極其無語的比賽,和後續更誇張的賽後表白。
一羣四肢發達的八婆體育生聽的津津有味,聽完後,先前提出疑問的人,更是忍不住再次好奇追問道:“到底長什麼樣啊?他們學校沒美女了嗎?一個男的也至於鬧成這樣?”
“難不成真是什麼天仙?”
“不算天仙都得是個半仙。”
看過現場的某個訓練隊隊員,摸着下巴,這樣點評道。
……
因爲騷擾短信去大學城附近轄區派出所報案的懷姣,正巧在這晚,遇到了晚上出來喫宵夜的體院一行人。
“喂,那是不是半仙?”
原本靠在車門邊,垂眸不耐煩翻着手機的沈承遇,聽見這個奇怪的外號後,一下子擡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