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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體來A大打比賽的一行人,原本就打得不太痛快。
主題是“以球會友”的兩校友誼賽,對京體來說,跟打表演賽差不多。
體訓隊臨時組的一隻球隊,來時教練只跟他們交代了兩件事:一是隨便玩玩別認真,打出觀賞性就行。
一則是重點強調的:都別惹事。
一開始其實沒人想惹事。
就是實在打得難受。
全程兩個多小時的籃球比賽,哪怕是友誼賽,對面A大校隊那幾個,也打得跟夢遊似的,幾個主力全程不在狀態,頻頻失誤,頻頻往看臺望。
演都演不出點好看的。
中途好幾次,京體這邊的人都惱火地甩了球,想着乾脆下場算了。
好不容易忍到打完,也沒人關心成績,一行人表面上的功夫都懶得做,各自收拾好揹包打算直接走人。
“我操,搞半天拿我們當工具人呢?”
沈承遇緊皺着眉,一場比賽打得他渾身都在煩躁,打溼的髮帶剛從額上扯下來,丟進揹包裏。
“什麼?”他隨口問了句。
“那邊搞現場表白呢,合着我們成陪襯了,真他媽搞笑。”
“打個球打得跟狗屎一樣,淨整這些有的沒的。”
“操,還他媽是同性戀。”
隊裏的某個大嘴巴,又愛看熱鬧,又好像受不了幾個男的搞這些。他朝球場中心看了一眼,然後快速摩挲幾下手臂,抖雞皮疙瘩似的,嘴上道:“呃,受不了,真受不了。”
那邊人羣中的動靜,哪怕他們再不關心,也隱約能感覺出,似乎鬧得不太好看。
沈承遇幾個人本來都打算走了。
本不想多看熱鬧的一行人,硬是被人羣中拔高那兩句——“真把自己當個什麼天仙”、“你也就剩漂亮了”。
搞得沒忍住回了頭。
“這話說的夠噁心。”
和沈承遇並排走着的球隊中鋒,第一個嗤出聲,“什麼年代了還玩兒pua那套,不是天仙還搞這麼難看?丟誰的臉呢?傻逼吧。”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並沒有刻意去讓誰聽見。
人羣中心嘈雜,也沒人有空關注他們。
“行了,走吧,教練交代了別惹事兒……”
原本應該在其中某個主人公再次給出的臺階下,尷尬收場的一場鬧劇,卻因爲主人公那脾氣很衝的好哥們兒,不依不饒的幾句“公道話”,再次將現場推上**——
“你以爲你調子很高嗎?外面那些破事兒誰不知道,他給你面子才這樣,你還來勁兒了,有完沒完使這些手段。”
“現在在這兒裝起無辜來了。他爲你做了多少事,你自己沒點數?”
“別說了,虞放。”
“有什麼不好說的,又要端着又不給弄,把你當備胎呢?你也沒介意他跟個老頭……”
身旁已經有人發出倒抽氣的聲音。
“我沒做那些事,我也不知道他爲我做了什麼。”懷姣的大腦都有些發暈,一張臉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
已經發生過一遍的事,其實再次重來也不會讓他有更多的恐懼。
懷姣單純是被氣的。
他努力想組織出語言,反駁回去,但是他從來反應就不快,在這種臨場情況下,更別說一口氣說出什麼厲害的話。
思來想去,最後只擠出一句稍顯蒼白的:“我沒有要求你們做什麼,而且我已經拒絕過了……”
“你說沒有就沒有?”
“就算沒有,那現在你讓他這麼丟臉,一句對不起該不該說?”
似乎懷姣的搭腔,讓陸炎之口中的那個虞放更來勁兒了似的。他一邊說着不講道理的爲難話,一邊卻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懷姣,視線都挪不開一下。
準備好的紅玫瑰再次推到懷姣面前,懷姣被嚇的後退了一步。
虞放一直注意着他,見他又想躲,想也沒想地,直接伸手去抓他的手——
已經走到場館門口的京體一行人,愣是被那場面弄得忍不住“嘶”了一聲,他們腳步停在門口,肩上的揹包甩向一邊。
“我說你們幾個牛高馬大的在這兒一唱一和欺負人呢?”
“有你們這麼追人的嗎?”
“喜歡就乖乖當舔狗啊。”
“怎麼?舔生氣了,惱羞成怒啊?”
……
A大文體館的這場公開表白,後來被京體的人戲稱爲著名“舔狗傷人事件”。
沒人知道具體是怎麼鬧起來的。
大概是那些過於難聽的話。
和當時蒼白着臉站在場館中間,明明應該是萬衆矚目視線中心的事件主角,卻無端端讓人感覺到他很可憐、又很害怕的荒唐場面。
這羣在球賽裏憋了一肚子氣的體院學生,忍無可忍,終於在別人的地盤上,強行上演了一出見義勇爲。
“關你們屁事?有你們什麼事?”
“誒誒,又生氣。”剛收拾好的運動揹包倒在一旁,那羣真正牛高馬大的體院學生,走回場地中心,“舔狗就有點舔狗的自覺。”
“又要舔,又要擺高姿態。”
“就你們這追人的樣子。”
“還沒條狗溫順。”
周圍傳來幾聲鬨笑,他們只兩句話,輕描淡寫就把先前蕩/婦羞辱般的幾句質問,輕鬆揭了過去。
“你他媽的!”虞放直接罵出了聲,“你管老子呢?”
“管的就是你這傻逼!”
誰也不知道是怎麼發展的,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前面剛打過場籃球賽友誼賽的兩隻隊伍,莫名其妙,就那麼突然推搡了起來。
懷姣都看愣住了。
他完全不記得以前發生過的事裏,還有這麼一段後續劇情。
甚至他在人羣中,還隱約看到了一張,難以置信的熟悉面孔。
白金色的頭髮,耳垂上純銀色的十字架短耳墜,五官醒目,又極其張揚的一張臉。
是很久沒見到過的沈承遇。
對方在人羣中蹙眉掃了他一眼,又飛快收回視線。
其實也不算是打架,除了一開始動作很大的幾下推搡,在旁邊圍觀羣衆的拉扯阻攔下,誰也沒真正鬧出點什麼事。
“算了算了,別被記過了……”
“院領導還在外面呢,都別鬧了都。”
周圍的聲音進不到耳朵裏,懷姣甚至還有些走神地想着,沈承遇爲什麼也會出現在這個副本里。
這明明是他的現實世界。
懷姣很清楚,他原來的世界裏根本就沒有沈承遇這號人。
“好了,不鬧了,都散了吧。”
最後這場事件,以現場另一個主人公之一,陸炎之遲來的幾句發言,讓一衆看過這麼一場熱鬧的圍觀羣衆們,依依不捨地緩慢散場。
懷姣本來也打算走的。
“去聚餐嗎?”
與表白前沒有任何改變,仍舊再次順勢搭向他的手,在落到懷姣肩膀前,卻好似突然被什麼東西打了下似的,動靜很大地猛然彈開——
掌心刺麻的痛感,讓陸炎之表情微變。
“你——”他滿臉愕然地看向懷姣。
原本已經轉身的一衆人,連同剛剛收斂住的虞放,被身後陸炎之那異常的動作反應,引得又回過頭。
陸炎之甩了甩手,有些僵硬地道:“沒必要吧,只是搭下肩膀。”
模棱兩可的話,和無奈的語氣,像是最後一點火星,瞬間又點燃了已然平息的場面。
“**!”
一切發生得很突然。
系統倏然消聲的詞,和原本已經走掉的沈承遇,猛然轉身砸過來的一拳——最終將這場鬧劇按下休止符。
懷姣都被嚇了一大跳。
“罵你像狗都是擡舉。”
沈承遇滿臉戾氣,在衆人驚呼中,膝蓋抵着虞放的腦袋,死死將他摁在地板上,“再嘴臭一句試試?”
被他按住的人梗着脖子,牙關緊咬着,說不出一句話。
“沈承遇……”一旁的陸炎之臉色變了又變,好半晌,才扯着脣角,上前道:“沒必要因爲個玩笑弄成這樣。”
“沒什麼有沒有必要的。”
“我弄你們,頂多算出口氣。”
他擡眼,冷冽的眉眼瞥向他們,譏諷道:“追人追成這樣,真挺丟人的你們。”
……
懷姣緊跟着沈承遇一行人走出場外。
對方校隊的幾個好友,十分懂趣味地拋下兩人,快步走到前面。
懷姣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跟沈承遇搭話,上次副本里兩個人的初次交流,就因爲他情商不太高的一句問話,弄得很遭。
他是想感謝沈承遇的。
不管是以前的副本,還是這次有些驚喜的意外碰面。
“沈承遇。”
只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後面感謝的話。
半步之遙,停在眼前的金髮高個青年,突兀轉過了身。
和之前一樣,沈承遇連個好臉色都沒有給他。
他站在懷姣面前,過高的身形,讓他看上去有些居高臨下。
青年神情不耐,眼瞼下垂,語氣稍顯刻薄地對懷姣道:
“下次吊凱子之前,先處理好自己的那些破事。”
“不是每次都這麼好運,能有這麼羣熱血上頭的愣頭青,給你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