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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收得潁川吏士在 酸棗有信急騎來(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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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貞出仕這麼多年,禮賢下士的手段早就熟極而流,簡直變成他的本能了,便是在醉後夢中也不會出錯,他這回雖是以“討董”的名義來的陽翟,可對豫州既然存了覬覦之心,又想等孔伷到後務必要壓制住他,對來迎接他的這些潁川郡吏、士人當然就會毫不拿大,卑己貴人。

    無論與他識與不識,郡吏、士人迎了他入郡府,各自退去後,對他的謙退盡皆交口成贊。

    府中無太守,都是郡吏,五官掾、主簿帶頭,和杜佑請荀貞到正堂。

    曹史和書佐等小吏沒有資格陪從荀貞登堂,郡吏中的頭面人物如各曹曹掾、郡學裏的飽學經師等等陪從在荀貞身後。

    前呼後擁下,荀貞步至正堂院中。

    在院中,他停了一停,左顧右盼,看院中的景色。

    杜佑問道:“將軍爲何停步?”

    “心有所感啊。”

    “敢問何感?”

    “你看院角的那棵花樹,我記得是陰府君因懷鄉里,親手所植,那時不過數尺高,而今亭亭玉立,卻已無半點當年青澀的模樣了。木猶如此,人何以堪。時光荏苒,白駒過隙,這些年我起伏不定,蹉跎時日,至今功業未建,憶及在郡府與諸君共參朝中事時的志氣,不覺感懷。”

    陰修從南陽來潁川爲官,一年也回不了家鄉一次,難免思鄉,這棵花樹是他令人從南陽他的家中取來的,親手植在院中,以供公務之暇,可以時常目睹,稍紓鄉情,後他遷升到朝中,這棵花樹就留在了郡府裏邊,因是故太守手植,郡吏都很上心,這些年把它養得甚是茁壯。

    杜佑笑道:“將軍昔爲潁川一督郵,今爲海內一將軍,如果這樣都還是‘蹉跎時日,功業未建’,如我等之輩,真該找個牆,撞死算了。”

    荀貞直言不諱,說道:“君豈不知?我這個將軍是袁渤海爲我表的,只是爲了圖個起兵方便罷了,董卓操持朝廷,又怎會承認?說到底,不過是假將軍,又哪裏比得上真將軍?”

    “雖然如此,將軍昔平黃巾、黑山,威震豫、冀,今擁數萬之衆,興師討逆,如此功勳偉績,前朝少有,亦足能留名萬世,‘蹉跎時日,功業未建’之言,將軍未免過謙。”

    荀貞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登時做出奮發振作的樣子,對諸吏說道:“董卓犯逆,擅廢立天子,鴆弒先帝,又殺朝中忠良,天下共憤之,今我起兵至郡,所圖者,不瞞諸君,不但是爲了建立功業,更也是爲了給天下除害!諸君,今袁渤海、袁將軍兄弟各擁兵冀、荊,聚二州之衆,以虎視董卓,張孟卓、曹孟德諸君悉會師酸棗,持青、兗之卒,以迫洛陽,關東聯軍,何止百萬!羣雄奮烈,海內洶洶,董卓覆亡之日不遠矣!烏程侯孫堅,世之猛將,今已領兵至南陽,將入我郡,與我會師,諸君,我郡是國家名郡,君等皆英雄俊才,潁川雖只一郡之地,不弱於冀、荊、青、兗諸州,君等如有和我一樣的志向,我願與諸君共立此功業,事如成,則諸君之名勢爲天下所頌,縱小受挫,以我關東之盛,亦可徐徐再圖之也。君等以爲如何?”

    潁川的郡吏們都是潁川本地人,潁川已成爲討董的前線,他們不能像太守那樣一走了之,既走無可走,避無可避,那就只能面對,所以,當郭俊、杜佑等對荀貞的到來表示熱烈歡迎時,他們都不反對,而當需要他們在荀貞和孔伷之間做出一個選擇時,他們也都願意選擇戰功赫赫、又是本地人的荀貞,可這些也僅僅只是不反對、願意而已,要說有多熱切,卻也不見得。

    畢竟,他們中不少人和荀貞沒甚交情,做的這些決定、選擇只是出於理智,不摻雜什麼感情。

    而現下聽了荀貞這番鼓動力頗強的話,其中有那心思敏捷的,不覺就想道:“袁本初起兵討董,關東響應,百萬之衆或許誇大,二三十萬兵卒總是有的,以此擊董,誠如荀侯所言,縱不勝,亦不會大敗,而一旦獲勝,富貴何足論也!聽荀侯意思,他像是願與我等共立此功勞?”

    又有那心思更敏捷的,從荀貞話裏聽出了另一層意思,心道:“聽荀侯話裏意思,孫堅也要來?孫堅和荀侯一樣,也是以軍功取封侯,中平年間擊黃巾,其功居諸將前茅,與荀侯不相上下,誠爲今世猛將,他如與荀侯聯兵,孔豫州高談之士,定難敵之,只有束手而已了。”

    諸吏心思各異,但卻都拜倒在地,齊聲說道:“願與將軍共立此功業!”

    經了荀貞這番話,原本對荀貞並不是很熱切的那些郡吏大半都換了想法,更認可荀貞了。

    荀貞到了堂上,杜佑以他地位最尊,請他入座主位。

    荀貞卻不肯,笑道:“我非郡守,怎能坐據此席?”令人取來一個新席,放在西邊上首,這西邊是客人坐的位置,他雖是潁川本地人,但因職位不在潁川,在這郡府裏卻是以客自居了。

    諸吏見他這般行爲,皆心中想道:“荀侯貴爲二千石,位尊縣侯,領數萬虎賁歸郡中,卻不驕不躁,謙沖自牧,此真明主相也。”偶有不服氣荀貞的,至此也對荀貞心服口服。

    荀貞在堂上沒有坐多久,只與諸吏說了會兒話,和諸吏中那些舊日的同僚敘敘當年的往事,和諸吏中那些後來纔到郡府的新吏們拉拉親近的關係,隨後就

    離開了堂上,婉拒了杜佑請他入住後宅的建議,出了郡府,又去縣中一些名族高士家中走了一圈,日落前回到了營中。

    坐郡府正堂的主位、入住郡府後宅之類,這些都是無用的“虛名”,荀貞不在乎,他重視的是“實際”,這一趟陽翟郡府、縣中一行,雖只有一天,可成效不錯,荀貞很滿意。

    他心道:“外有陳到、臧洪分鎮,內有我與文臺聯兵,又有杜佑等心向於我,今日我城中走這一遭,又使許多的郡吏、士人心甘情願地親附於我,孔伷便是名位再正,人馬再盛,時勢、人心如此,想來等他入到潁川后也是無計可施了。如他無與我爭雄之心倒則罷了,我禮敬他三分,可如他不識時勢,竟存有妄圖奢想與我較個高低之念,我早晚也能讓他向我服軟。”

    荀貞回到營中時,軍中剛結束操練,部曲歸營。

    有道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荀貞帳下的老卒不必說,操練是習慣之事,那些新卒,在廣陵時操練得不多,起兵前才編好的部曲,現下到了潁川,短期內不會有戰事,便趁這段空閒,荀貞令各部加緊訓練,不圖能使他們立刻明曉戰陣,但至少也要嚴明軍紀,這樣,真到有用上他們時,也不致如一盤散沙。

    那兩三千新來投軍的潁川輕俠壯士,荀攸、許仲等忙了一天,已把他們編好了部曲,交付給了江禽、高素統帶,按荀貞的命令,明天可再歇息一天,後天起,他們也要開始操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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