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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督郵在此(下)(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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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太守召荀貞入郡的文書下午到了潁陰。

    帶文書來的是郡主簿王蘭,潁陰廷椽胡勉亦隨之歸來。

    文書到時,荀貞正在縣廷和縣令、縣吏、荀緄等諸大姓家長商議底下該怎麼辦。

    看完文太守的文書,縣令請王蘭下去休息,等他離開後,唉聲嘆氣,離座起身,親自把太守的文書遞給荀貞,言辭閃爍、吞吞吐吐地說道:“太平道的信衆遍佈吾縣諸鄉各亭。經過昨夜的清洗,縣中隱患雖去,鄉間還有隱患。府君在這個時候召君入郡,真是、真是,唉!”

    漢世,郡太守和郡佐屬之間是休慼與共的“封建”式關係。郡佐屬視郡太守爲“君”,爲了郡太守的利益往往不惜犧牲一切以至生命,但反過來,若不願屈事於人,也可以拒絕郡府的闢用,即使出仕後,如果言不聽、計不從,本着合則留不合則去的原則,也可以離職而去。

    荀貞、荀彧就是後者,文太守不待見他倆,因此相繼掛印自辭。現今,荀貞已然辭官,是自由身了,從當下的出仕慣例來說,他完全可以拒絕文太守的徵召。

    縣令在這個時候吞吞吐吐地對荀貞說這種話,言外之意,其實就是想請他拒絕文太守的徵召。

    堂上諸大姓的家長擔憂本縣安危,也有好幾人對文太守的徵召不滿。

    一人說道:“幸賴乳虎,縣中的隱患方能被消弭於無形之間。今縣中雖安,縣外虎狼環伺。太守不爲吾縣百姓着想,反在這時候召荀君入郡,豈有此理!”

    有人替荀貞鳴不平:“昔君爲北部督郵,逐貪除惡,民爲之歌。今太守至任,不獎賞君的功勞,反對君百般刁難,以至君與文若不得不先後掛印,委屈歸家。方今郡中有難,又想起君了?”

    一時堂上盡是反對之聲。

    荀貞低頭細看文太守的文書,默不出聲。

    文太守的這封文書大概是倉促寫就的,沒多少字,字也寫得很潦草,只說“悔不早聽卿言,致使有今曰之變”,又說,“郡朝上下,無不蹺足以待卿來;生民百萬,盼君如嬰兒之盼父母”。他可能也怕荀貞計較他以前的態度,擡出了“生民百萬”這個大帽子。

    縣令問道:“荀君,你看這,這……。你是去,還是不去?”

    “當然要去!”

    說話的不是荀貞,是荀緄。

    荀緄拄着柺杖,顫巍巍站起來,斬釘截鐵地對荀貞說道:“吾族世居本郡,豈有見郡有難而袖手旁觀之理?昔你爲北部督郵時,百姓歌曰:‘荀貞之,來何遲’。今太守有召,你必須去,不但必須去,而且必須馬上去!如此,方不負百姓對你的讚譽,方不負你爲我荀家子弟。”

    荀緄是荀貞的長輩,在潁陰亦德高望重。他這一開口,縣令和諸姓家長都不好再說什麼了。

    荀彧贊同荀緄的意見,也認爲荀貞該去。不過他不是從“名望”這個角度考慮的,而是從軍事角度考慮的。他對荀貞說道:“孤城難支。陽翟,郡治也,與吾縣又只相距數十里,朝發夕至。陽翟若失,賊勢必漲。待其時也,賊挾大勝之威席捲郡南,吾縣難保。”

    對堂上諸人而言,荀彧的這個分析比荀緄的話更有說服力。

    荀貞本來有些猶豫。

    他比堂上任何一個人都清楚黃巾起義的聲勢,如果太守對他言聽計從,他不介意應召去郡府。可太守分明不待見他,現在召他入郡只是因爲倉促無計,等黃巾起義後呢?等太守看到黃巾起義的聲勢後呢?他會不會恐懼害怕?重壓之下,他會不會昏招迭出?會不會棄城而逃?

    在聽了荀彧的話後,他不再猶豫了,說道:“好,我現在就去郡府!”

    不管在太平道正式起義後太守會不會昏招迭出,爲了潁陰、爲了宗族、爲了妻子,也爲了他自己,他都必須要去。

    縣令想再勸勸他,說道:“荀君,陽翟是郡治,民亂若起,必爲首戰之地。此去陽翟,無異自投虎穴。君請三思而後行啊!”

    “縣君,誠如我族父所言,我家世居潁川,爲郡冠姓,今逢大變,自當慷慨赴險,死且不顧,又豈能因爲懼難而罔顧鄉人,只圖自保?再則,文若說的也沒錯,‘孤城難支’。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陽翟若失,吾縣也難保全。我去了陽翟後,吾縣若遇賊襲,也可帶兵來救。”

    決定做出,不再猶豫,荀貞再次顯出了他果決的一面,說去就去。

    縣裏的吏卒不足,爲保證本縣的安全,他此去陽翟不打算帶“荀家軍”,只帶西鄉賓客。

    出了縣寺,他請送他出來的縣令與諸姓家長留步,拜別荀緄,與荀彧告別。

    今天早上,他分別派人去了西鄉和許縣,去接門下輕俠、受訓里民以及宣康、李博的親戚家人與陳寔、陳羣一族。西鄉的人接來了,陳家人還沒接來。他對荀彧說道:“我走後,我門下賓客的親戚家人就全靠文若照顧了。陳家人來後,代我道個歉,就說我不能迎接他們了。”

    “兄自去,毋憂家中。……,要不要先回家裏,和阿嫂告個別?”

    荀彧說到了荀貞的心裏,他很放不下自己的小妻子,可眼下卻顧不上兒女情長了。他慨然說道:“郡裏都要翻天了,我怎麼能還牽掛家裏?”

    令許仲、江禽、陳褒等人召齊西鄉賓客、里民,留下傷者,三百多步騎列隊於縣寺門前。

    他登高說道:“諸君皆知,太平道將反。諸君昨夜冒風雪夜馳數十里,扣縣門,援救於我,我非常感謝。今太守召我入郡。我只能對你們說,此一去,九死一生。若有不願去者,我不勉強。你們的家人親戚都已被我接來了縣裏,你們可以留下來,與他們團聚。我只有一個請求,若我不幸戰死,希望諸君能記住你我今曰之情,每年我的忌曰,給我的墳頭添一碗酒。”

    輕俠、里民受他多年供養,養兵千曰,用在一時,荀貞的這番話說得又很讓人動容,沒有一個退卻的。許仲、江禽、陳褒帶頭,諸人舉起兵器,大呼:“願從君入郡!願爲君赴死!”

    雪下了一夜半天,至此漸小。

    雪花凌亂,撲撒在衆人的衣甲、兵器、坐騎上。

    落雪、兵馬、大呼,縣寺門前,一股慷慨壯烈之氣直衝雲霄。

    縣令、諸姓家長、荀彧站在寺門後,仰望荀貞,都不禁動容,想道:“貞之平素接人待物溫和有禮,恂恂如君子,今逢大變,乃現崢嶸頭角,真荀家乳虎,吾郡英雄也。”不約而同想起了前縣令朱敞,“乳虎”這個稱號就是朱敞最先說出來的,又都欽佩朱敞有識人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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