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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失禮君前太尉怒(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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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司徒府的時候,丁衝請求先去通報,好使趙溫和上計吏們出迎。

    劉協猶豫了一下,但末了還是允了丁衝此請。

    看着丁衝離開隊伍,先往司徒府去,從行在劉協車駕旁邊的鐘繇心中想道:”陛下還是年輕。”

    鍾繇最早從侍劉協的時候,劉協才十一二歲,可以說,鍾繇是看着劉協從一個半少年成長到如今的將近青年,鍾繇實在是太瞭解劉協了。劉協剛纔一猶豫,鍾繇便就猜出其緣由,知道劉協是擔心或會因此而影響到了上計儀式的舉行,而最後還是答應了丁衝的請求,無它原因,則是因爲說到底劉協還是個少年,並是個接連三四年間飽受欺凌、深深壓抑的少年,如今終於擺脫了欺凌,他抗拒不了臣子們伏拜歡迎他的那種場面,換言之,那種虛榮。

    不過話說回來,鍾繇也能理解劉協。

    天子的尊嚴,他失去的太久了,甚至說,他從未感受過,而且即將要見到的這些上計吏,還與尋常的朝臣、州郡的吏員們不同,如前所述,值此上計之時,他們不僅僅是一個個的國家官吏,他們更代表的是大漢的一個個郡國,代表的是大漢朝廷對這一個個郡國的統治,如此,劉協想要得到他們的迎拜,渴望以此來宣示“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的神聖皇權,也就在情理之中。

    丁衝辦事,相當麻利幹練。

    劉協的車架離司徒府還有一段距離,前邊引導的侍臣就回來向劉協稟報,司徒趙溫已領着上計吏們出了府,在前邊路上拜迎。

    劉協命令車駕停下,自從車中下來,在鍾繇等的扈從下,前去見之。

    行過引導隊伍,眼前豁然開朗,便在兩邊田野的中間,寬闊的路上,約有百餘吏員正伏拜迎候。劉協放穩腳步,到至近前,說道:“卿等平身。”

    鍾繇大聲地把劉協的話傳達出去。

    儘管得了“平身”的口諭,身處衆吏最前的趙溫,還是一絲不苟地領着百餘吏行三拜九叩的大禮。

    劉協親自把趙溫扶起,儘量壓住滿心的高興,用平和的語氣說道:“公不必多禮!朕聞今日上計始,頗喜悅,故來觀之。”

    趙溫也是三四年沒有見過這麼多郡國到朝上計的場景了,劉協爲此感到高興,趙溫深知這個場景所代表的意義何在,亦很欣喜。——按他三公的身份來說,他是可以不用這般行大禮迎接劉協的,可也正是因了這層意義在,他所以纔會在劉協已令平身之後,仍然帶着上計吏們,向劉協行這樣的大禮,他的目的,是想以此來烘托和擡舉劉協的威嚴。他就是要讓上計吏們看到,大漢的天子依舊是尊不可犯,要讓上計吏們回憶起大漢王室舊日的光榮,讓他們明確的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劉協的臣子,故而,他對劉協的態度越發的恭敬。

    他恭恭敬敬地說道:“陛下以萬聖之尊,幸臨臣府,臣等未能早迎,敢請陛下治罪。”

    劉協笑道:“朕是臨時起意,因未能提前告知於公,公何罪之有!卻不知朕之倉促而來,有沒有打擾到公?”

    “陛下幸臨,臣等無不驚喜。”

    劉協看向還拜倒在地的那些司徒府中的屬吏和上計吏們,再次叫他們起身。

    等這些吏員絡繹起身之後,劉協往他們臉上看去。

    趙溫府中的大吏們,劉協多數認得,而那些不認得的,顯然就是各郡的上計吏了。

    趙溫瞧出了劉協濃厚的興趣,就爲他一一介紹。

    這些上計吏年歲不同,形貌各異,年長者約四五十歲,鬚髮已然花白,年少者才二十出頭,所蓄之須尚短,有的高大,有的矮小,有的健壯,有的瘦弱,有的肥胖,雖俱不敢直視劉協,然劉協個子不高,因其間之個高者,雖是弓腰低頭,卻眼睛稍往上瞟,就能瞧見劉協的模樣。

    一張嘴角帶着笑,膚色略顯蒼白的少年人相貌,於是落入他們中一些人的眼裏。

    親眼見到大漢的天子,他們現今的主上,當此海內混亂、風雨飄搖的時候,是這樣的一個少年人,衆上計吏儘管個個意態恭敬,可是心中會因此而想到些什麼,外人不可得知了。

    與這些上計吏們一一見過,聽着他們用操着帶有不同各地口音的官話再次覲見,劉協的心情愈加歡暢。天公作美,濃雲遮日,一陣涼風吹來,更是讓劉協覺得愜意非常。

    鍾繇提醒劉協,說道:“陛下,此非接見臣屬之所,臣敢請陛下,先入司徒府。”

    “鍾卿說得對!趙公,先入府罷。”

    趙溫恭謹應諾,便先導於前,鍾繇等近臣、一干司徒府的吏員、上計吏們擁着劉協入司徒府。

    入到府中,到至司徒府聽事堂的院前,劉協看到,寬廣的院內擺了許多的席子。

    這些坐席,即是剛纔上計吏們所坐之處。

    趙溫請劉協到堂中入座。

    進到堂上,趙溫把主位讓給劉協,自己在左首坐下,鍾繇等近臣侍立劉協座前左右。

    劉協笑與趙溫,說道:“趙公,你繼續,朕不耽擱你的公事。”

    趙溫應了聲是,便繼續他的工作。

    本朝的三公徒有虛名,無有實權,具體的審計工作不由司徒負責,司徒對應的是前代的丞相此職,需要做的只是進行一下儀式上的東西,或者說,負責搞個“開場白”而已。這個儀式性的東西不復雜,本是可以很快結束的,但劉協到了,趙溫不免就要加些戲份出來。

    由是,他示意“在尚書檯設置之前掌管上計,現下則只是理論上掌管上計”的司徒府集曹的曹掾,喚院中的諸上計吏次第入堂,他逐一的和他們說幾句話。

    司徒府集曹的曹掾立在堂前廊上,從潁川郡開始叫起,向院中的上計吏們說道:“潁川上計。”

    院中的一個上計吏應聲起身,捧着厚厚的一疊簿籍,彎着腰,恭恭敬敬地到廊下,拾階而上,步到廊中,脫去鞋履,進入堂內。集曹的吏員接過簿籍,呈到趙溫席前的案上。這潁川郡的上計吏拜倒說道:“臣潁川計吏郭彤拜見陛下,拜見司徒公。”

    從其姓可以得知,此人定是出自陽翟郭氏。

    才提及郭圖的族中先輩郭宏出任過潁川郡的上計吏,這怎麼又來了一個郭家的人任潁川郡的上計吏?其實也不奇怪。陽翟郭氏是與長社鍾氏是齊名潁川的律法世家,並且其族研習律法的傳統比鍾氏還要久遠,而上計朝中此任,一則本身就包括了“盜賊多少”這樣的本郡法治情況方面的彙報,二來上計的過程中也牽涉到很多律法上的規定,再一個,郭氏族中出任過潁川上計吏的遠非郭宏、郭圖兩人,也算是有家傳,對此積累的很有經驗,因此莫說現又是一個郭家子弟爲潁川上計吏,再往前看,郭氏子弟出任潁川上計吏者,實亦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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