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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郭汜飲糞怒興兵(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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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哄我。”郭汜笑與其妻說道。

    其妻說道:“夫君此話怎講?”指着那中毒身死的婢女,說道,“她難不成不是被毒死的麼?”

    “豆豉醬中有毒不假,然此毒必非是車騎所下。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弄的毒?”

    其妻叫冤,說道:“夫君爲何這麼說!夫君不相信賤妾麼?再則說了,無緣無故的,賤妾爲什麼要在醬中下毒!”

    郭汜笑道:“車騎若果欲毒殺我,席間便可毒我,又何必費這般周折,往豆豉醬中下毒?我雖粗人,卻非蠢人,你莫要再哄我了!至於你爲何哄我,我亦能料出個一二,不外乎你見我每次赴車騎宴,皆夜留宿其家,是故起了嫉妒之心。……我說的可對?”

    其妻的心思被郭汜說中,且則她往豆豉醬中下毒,以誣陷李傕,挑撥李傕、郭汜關係的這一招,也確實低端了點,不客氣的說,乃是無知婦人的小伎倆,值不得推敲,稍有智謀之人略作思索,即能看出其中的真假,因是頓時間瞠目結舌,無所再雲,末了,恨鐵不成鋼似地說道:“夫君當然非是蠢人,賤妾倒是個蠢人!然賤妾雖蠢,亦嘗聞鄉里民諺說,‘一棲不二雄’。於今樊稠已被車騎所害,當下掌朝權者,唯夫君與車騎兩人而已了,想那車騎,既能殺樊稠,難道就不會爲了權力而再殺夫君麼?賤妾愚鈍,實在不明白夫君爲何對車騎如此信任!”

    下毒以嫁禍李傕是小伎倆的話,郭汜妻的這番話卻頗有道理,但是至少當下,郭汜還並沒有能聽得進去。過了兩天,李傕又請郭汜赴宴,其妻再作阻攔,郭汜仍是不聽。

    這次酒宴上,李傕更加熱情,不僅叫珠珠、翠翠陪侍,還把他最愛的兩個姬妾也召出來同陪郭汜,一起勸郭汜飲酒。脂粉香味滿鼻,觸手凝滑膚脂,郭汜美人在懷,樂不可支,兼以李傕待他非常尊重,開口動輒定稱“郭公”,——郭汜又卻哪裏知曉李傕私下裏提到他,其實往往都以他的小名“郭多”而稱之?於是是被這李傕表面的禮重、美姬們的小意殷勤給迷昏了頭,酒一杯接一杯,也不知喝了多少,喝到夜半三更,猶未停下,直到東方欲白方纔宴罷。

    郭汜盜賊出身,身體強壯,酒量不錯,可是喝了一整夜的酒,亦不免酩酊大醉。

    人喝醉酒就會吐,郭汜摟着美女在懷,剛一碗酒下肚,突然酒勁上來,胃內如翻江倒海,那真是丁點時間都等不及,側身就吐。懷中的珠珠、翠翠沒有反應過來,未得閃避,被他劈頭蓋臉吐了一身,兩人不敢做出不快之色,反而趕緊起來幫郭汜收拾。

    喝了一夜,也吃了一夜,喫的那些炙肉、生膾、山珍海味,被郭汜吐了一地,狼藉不堪。

    吐了一通,郭汜略微清醒,自己也受不了那吐出之物的刺鼻味道,便往邊上挪了挪。珠珠、翠翠親取了水、絲巾,伏身清理堂地。郭汜看之,醉眼昏花中,不知怎麼瞧見那吐出的東西里有泛黃的黑物一團,還沾着紅色,似乎血跡。

    這團污物,沒來由的,讓他想起了李傕送他的豆豉醬;又沒來由的,其妻對他講的豆豉醬中有毒,把小黑給毒死了此事出現他的腦海。

    緊接着,郭汜只覺腹中忽然絞痛。汗出如水,郭汜按住肚子,登時面色大變,心頭驚駭。

    卻原來,郭汜對其妻所言雖然不信,可李傕於席中殺掉樊稠這件事,的確做得很不地道,在郭汜心中難免會留下刺,若無其妻的挑撥離間也就罷了,可既有了此節,那麼郭汜首先肯定就沒法忘掉“投毒”二字,而且之前留下的刺亦會因之慢慢發芽,卻終於值此際冒出了頭來。

    郭汜的酒意立刻清醒,往堂上主位看去,這才發現,不見了李傕蹤影!

    李傕是喝多了,已然退席,回房休息,但郭汜不知。樊稠被殺的那血淋淋一幕,躍現眼前,郭汜的肚子越來越痛,他越想越不妙,驚出一聲冷汗,卻也顧不上等珠珠、翠翠洗刷完地面再來給他換衣服,便就按住案几,勉力起身,踉踉蹌蹌地走到門口,連聲大呼。

    從他而來的軍吏們一晚上沒誰,在外頭伺候,都正瞌睡,迷迷糊糊的,猛然聽到郭汜的呼喊,急忙奔至近前,應諾答話。郭汜招手說道:“快、快,過來扶我!”

    便有兩個他素來親愛的軍吏入堂,攙扶住他,問道:“將軍,是去珠珠房中還是翠翠房中?”

    “哪裏也不去!趕緊命車還家。”

    兩個軍吏訝然,說道:“還家?”

    郭汜這個時候,腹中疼痛越發難忍,臉色都變白了,豆大的冷汗一滴滴從額頭下來,他打着顫,說道:“快快,趕緊回家!”

    兩個軍吏見他神色不對,不敢再問,遂急忙扶他出堂,與別的軍吏們一道,前呼後擁,護送他到了前邊院裏,擡他進到車中。絲毫不作耽擱,車子起行,便往外走。

    李傕已經睡下,他哪裏會想到郭汜會大醉之下回家去?所以沒有給門吏做任何吩咐。他家的門吏見郭汜要走,既無李傕之令,自是不會阻攔,因打開門,恭送他離開。

    回家路上,郭汜的腹痛一陣接一陣,他一疊聲的催促,加快行車的速度。

    好不容易到家,郭汜已然渾身都快無力氣,將近虛脫,在軍吏們的攙扶下,勉勉強強從車中下來,後宅都已沒有力氣去了,權先進了前院堂上躺下。

    其妻聞得軍吏們急匆匆的稟報,慌忙趕來看望。

    入進堂內,一眼看見郭汜歪倒席上,面色慘白,汗水涔涔,揉着肚子不斷地虛弱叫喊,身上充滿難聞的嘔吐物的刺鼻味道,其妻又驚又怕,問道:“夫君,怎麼了?”

    郭汜抓住其妻的手,無力地說道:“你對我說,李傕這狗東西欲毒害我,我初不信之。卻我剛纔,在他家席上,突然腹中絞痛!你之前對我說的那些話,便不由讓我想了起來,我疑心他是不是在酒菜中投了毒?”

    其妻大驚失色。

    邊上婢女急聲說道:“女君,快請醫士來吧!”

    郭汜妻怒道:“若是中毒,這會兒再請醫來,又哪裏趕得及?”

    婢女也是十分的驚慌失措,問道:“女君,那該怎麼辦?”

    郭汜妻在郭汜微末爲盜賊時就嫁給郭汜了,到底是跟着郭汜見過各種場面的,慌亂過去,稍稍鎮定下來,已有主意,吩咐說道:“取糞汁來!”

    婢女不明白郭汜妻的意思,說道:“糞汁?”

    郭汜妻怒道:“還不快去!”

    這婢女就領了兩人,奔去前院廁所,掏了足足兩桶糞,提到堂上。

    臭氣盈滿堂中,郭汜妻乾嘔了兩聲,捂住鼻子,說道:“倒入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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