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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將死(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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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此時的燕京城乃是當日遼國南京制度,宮城或者說皇城位於城池的西南部,不但佔據了整個城池的四分之一多,而且西南兩面宮牆乾脆與燕京城的城牆共用城門……屬於典型的面積大、人少、四處漏風。

    而這也直接導致宮城防守成了一個大問題。

    之前大太子將合扎猛安調出來,是因爲新軍與燕雲大族都在北城,卻不料爲撻懶、銀術可、太宇等人輕易所乘。

    而紇石烈太宇等人既然趁虛而入,佔據了宮城,可依照他們的實力,卻不敢繼續呆在宮城。

    這種情況下,位於城市中心左近的尚書檯就成爲了最佳選擇,彼處面積偏小,卻是依照宮牆規制起的圍牆,便於防守,而中央突兀一個大殿也便於監視控制。

    實際上,這正是當年兀朮選擇在尚書檯動手鏟除粘罕的一個重要原因。

    “你又要如何?”

    暮色中,尚書檯那黑洞洞的牆體在火光下若隱若現,而在目送鄭修年轉回秦府報信後,洪涯忽然注意到了秦檜依然猶疑的姿態,然後立即上前相詢。

    “我在想要不要回大太子那裏。”黑夜中秦檜壓低聲音相對。“必要時勸他親自過來面聖。”

    洪涯一時蹙眉,因爲他本能察覺到了對方的滑頭。

    畢竟,即便是到了眼下這個地步,局面也只是個五成勝負的光景,而若是此時依然在明面上堅持大太子一黨的身份,那萬一今夜事不成,他秦會之說不定也能借着混亂與某種心照不宣的沉默擺脫嫌疑;而若是今夜事成,這廝依然是這邊大家公認的大功臣。

    只能說,端是個好打算。

    但與此同時,洪涯也不得不承認,國主在手,尚書檯就在眼前,訛魯補、夾谷吾裏補鎮壓三大族新軍私兵的戰事已不可逆轉,此時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趕緊把大太子本人弄到尚書檯來……騙過來也好,引過來也罷,時候關起來也成,被逼到下黑手在尚書檯大門外一箭射了也行,總歸是要將大太子弄過來控制住的。

    這個時候,並沒有露出明顯破綻的秦檜回到大太子那裏,從內應角度促使大太子來尚書檯,當然是有益於局勢的。

    所以,洪涯只是蹙眉,卻沒有反對,甚至都不好冷哼。

    眼看洪涯沒有反對,秦檜便也拿定主意,主動與完顏撻懶、紇石烈太宇交談,表明心意,而這兩人也果然沒有多餘表示,竟放他從容離去。

    黑燈瞎火的,秦檜一個人偷偷帶着幾名侍衛離開,根本沒有引起其他人注意,而很快,在一衆兵馬的護衛下,並乘一匹馬的國主夫婦,也就是完顏合剌與裴滿皇后了,便也抵達尚書檯前。

    且說,燕京城亂到現在,動靜也好,範圍也罷,已經足夠大了,尚書檯此時當然也聽到了動靜,有了反應。而等到衆人抵達尚書檯外圍大門時,大門緊閉之餘上方高牆後也有了照明火盆與持械堅守的士卒。

    不過,這一切都隨着主動上前來到門下的烏林答贊謨一句話迅速瓦解:

    “我乃禮部尚書烏林答贊謨,國主與皇后現俱在此處,撻懶元帥、銀術可都統、紇石烈將軍、洪承旨也都在,速速開門迎接!”

    只是一聲喊,牆後士卒便慌亂起來,然後不過片刻,尚書檯大門便直接打開。

    衆人護着國主與皇后一擁而入,見到尚書檯內部還是一片黑燈瞎火,撻懶更是忙不迭呵斥,要求留守士卒、書吏點起燈火來,務必照的亮亮堂堂,以防國主與皇后跌跤……當然了,衆人心知肚明,這更是便監控居中的主殿。

    而很快,隨着衆人迅速向主殿涌入,整個尚書檯也迅速變得亮堂起來,以至於有些燈火通明的感覺,而且還在不停的變亮……甚至漸漸亮的過了頭。

    在距離尚書檯中心大殿幾十步的距離處,走在國主夫婦兩側的撻懶與紇石烈似乎率先察覺到了什麼,然後開始慢慢放緩速度,試圖觀察。

    但是完全來不及了。

    晚風呼嘯,火光耀眼,足足五開的尚書檯中央大殿的大門忽然全部打開,數百甲士自四個側門蜂擁而出,而在甲士潮流中間,數個人影也突兀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這還不算,更多的甲士也從外圍偏殿、廂房中涌出。

    當此之時,與身側幾人倉皇止步,甚至本能扶刀警惕不同,國主完顏合剌不驚反喜,居然直接迎了上去:

    “四伯父!希尹相公!”

    這兩個稱呼,讓在更後方的洪涯心臟沉入了谷地,也讓絕大多數隨行而來的宮廷衛士與紇石烈部軍官徹底慌亂失措起來。

    陰沉着臉的完顏希尹上前扶住合剌,而立在大殿門後的完顏兀朮只是朝合剌微微一點頭而已,然後便在太師奴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出殿來,而其人來到大殿最前方,只是目光一掃,紇石烈太宇、完顏撻懶、完顏銀術可幾人,當然還有洪涯,便徹底生寒。

    辛苦一日,竟入別人彀中!

    當然,也有表現從容的,一直在隊伍前面的烏林答贊謨,毫不猶豫,直接扶着有些茫然的小皇后低頭上前,轉到門內去尋國主與希尹了。

    “撻懶叔父、銀術可將軍、太宇將軍。”

    不知爲何,明明伏擊成功,立在尚書檯臺階上的兀朮卻根本沒有那種奪人的氣勢,反而有些白日間在此處的那種苦澀之態。“俺先說好……俺知道你們的難處,也不準備追究任何人今日闖入宮中的罪責……倒是你們,若是覺得心有不甘,想再試一試,咱們相距十幾步,何妨過來一刀將俺處置了?俺今日並未披甲。”

    撻懶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發出,和一側銀術可一樣,只去看紇石烈太宇。

    而紇石烈太宇扶着手中佩刀沉默了好一陣子,方纔艱難開口:“四太子……你若是有心止亂,爲何不一開始就在宮中等着?”

    “因爲俺一開始真沒想着攔你們,也不知道你們會鬧這般大。”兀朮搖頭以對。“是希尹相公來勸俺許久,然後又無意間知道了一件俺心裏不能放下的事情,這纔不得不請了耶律馬五將軍出面,外加幾家私兵在此相侯……連烏林答尚書,都是希尹相公臨時遣人在宮外攔住的。”

    紇石烈太宇回頭向後,目光掃過臺階許多人,又瞅了眼尚不知情依然在涌入的本部士卒,以及立在外圍大門旁的耶律馬五,然後終於沮喪下來……說到底,他沒有那個勇氣在這種光明正大場合,在雙方力量對等的情況下,公然去攻擊魏王、國主、皇后,以及都省相公完顏希尹、禮部尚書烏林答贊謨。

    或者說,從兀朮出現在這裏的時候,所有人就都知道,他們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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