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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且行且觀(續)(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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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炎九年冬,十月十八,大宋官家趙玖越過黃河,自陝州垣曲登陸。

    這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趙官家的行動也只一個平平無奇外加順勢而爲的動作,但也正是這個動作正式宣告了建炎九年北伐的全面化與深入化。

    到此爲止,前期的突襲式戰鬥正式結束,北伐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當日夜間,趙玖在垣曲紮營休息,便已經引發了整個河東與河南地區的震動。

    畢竟嘛,趙宋官家在何處,對上下而言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位置,它還是個座標系,是一條底線。

    這其實是一種很微妙的心理。

    之前趙玖在洛陽待着,河南地區的官吏、民夫便會覺得自己忙碌在第一線,會對更前線有畏縮與牴觸心理,前線士卒也有一種我在最前線,我在爲後方賣命,所以就能爲所欲爲的心態。

    然而,趙官家一旦渡河,就好像打開了一個閥門一樣,河南關西上下官吏,登時就安穩和老實了不少,就連倉促徵募起來的民夫似乎都提升了士氣,少了一些抱怨。

    至於黃河北面的前線軍隊,更是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壓力。

    一夜之間,趙官家便收到了幾乎整個河東地區所以統制官以上軍將的密札,一時間,他對前線很多事情的瞭解,真就比幾個帥臣更清楚了起來。

    這不免進一步堅定了他某些念頭……但依然還是不足以讓這位官家下決斷。

    翌日,天色稍微陰沉起來,趙官家自垣曲啓程,在多達八位統制官及其部屬,外加御前班直的護送下先往西行進,中午過三門峽,晚間抵達平陸境內。

    平陸守將邵雲出城向東前來迎接,隨即受到了趙官家專門設宴款待,以及大加恩賞。

    這是題中應有之意……邵雲作爲李彥仙實際副手一般的人物,在李彥仙常年鎮守陝州的過程中一直坐鎮平陸這個河北唯一大型據點,李彥仙守了陝州八九年,邵雲也就守了平陸八九年。

    完全可以說,此人一直處於整個帝國最危險的前線,甚至一直到堯山之戰前,李彥仙都不忘給此人請求父母、妻子的恩蔭,那幾乎便是有主動犧牲的覺悟了……只不過那一次訛魯補和阿里這對老搭檔在三太子訛裏朵的指揮下,選擇了趙玖這次進軍的道路,繞過平陸,直接南下突襲洛陽,死的人也變成了汪相公與大翟。

    反倒是邵雲,時運至此,一直等到了北伐和趙官家。

    這種人物,簡直就是抗金典型,一定要大加表彰的……而宴席中,呂相公果然代表了朝廷進一步正式追加了邵雲的恩蔭、提升了邵雲的武階。

    隨後,邵雲復又主動表態,希望能夠親自率軍護送官家北上。

    對此,趙玖再度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點頭應許了。

    話說,這件事情,當然是光明正大、君臣得體的成分多一些,但也不是沒有一點別的說法。

    衆所周知,李彥仙部因爲部屬位置不能輕易調度,所以向來獨立性極強,這也導致了其部素質良莠不齊、山頭並立……雖然說起來很尷尬,但實際上,這個陝洛集團軍上一次得到大規模整合,居然是靠着洛陽方向的大翟殉國這個契機才成功的。

    大翟翟興去世後,趙玖特許其子翟琮接任父職,但這不耽誤翟琮因爲自身威望遠遜於其父,不能服衆,也就是從那以後,李彥仙才徹底取得了這個集團軍的總體控制權。而中樞在後來數年間,則憑藉着堯山一戰的巨大影響以及對洛陽周邊地區的治理與恢復工作,才漸漸將翟氏上下這個圍繞着洛陽建立,典型的地域豪強義軍集團給徹底消化。

    到了後期,隨着牛皋、董先這些人先後徹底脫離翟氏,主動成爲中樞直屬,翟氏本身現存的三個統制一個統領也都漸漸擺正位置,反過來倒是李彥仙和他的陝州部隊顯得距離中樞有些遠了。

    而如今,國家北伐實際奪取了河中,陝州失去了往日的戰略要衝地位,而李彥仙本人又剛剛在鐵嶺關損兵折將,那作爲李節度最信任的心腹留守大將,做出這種表態,自然是值得思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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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李彥仙私下授意如此,藉機向趙官家認錯輸誠。

    而趙玖本身一點猶豫,也是怕自己此時將邵雲給‘吞併’了,會引起一些軍中流言。

    不過,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同意,因爲還是那句話……哪有官家吞併御營部隊的說法?有些事情,正大光明的去做,自然就堂而皇之起來,但若是本着小心思去考量,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有些奇怪。

    就這樣,趙玖甚至沒有指定平陸的守將,只是讓王彥看着安排一名統領官而已,翌日便再以邵雲部爲先導,從平陸境內北上,乃是自張店鎮穿中條山,然後於八月廿二日抵達安邑城下。

    在這裏,趙官家和他的近臣們,包括那東南公閣百強,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遭遇到了北伐相關戰事。

    沒錯,正如河中府首府河東城一直沒有陷落一樣,位於河東鹽池畔的安邑城也一直沒有被宋軍攻陷,這讓酈瓊頗顯慚愧。

    “臣無能!”

    下午時分,赤紅中夾着一片雪白的鹽池畔,酈瓊尷尬俯首相對。“數萬之衆,竟不能速速克城,讓官家入城駐蹕。”

    “無妨。”

    趙玖當即安慰,並親自扶起。“朕也是因爲韓良臣忽然大勝,才決意渡河過來的,事發突然,酈卿也是中途接手圍困,器械不全,若爲此強行攻城拋灑士卒性命,反而是朕的過失了。”

    有些場面話,該說的還是得說。

    當然了,趙玖也確實不在意這件事情,因爲得尊重客觀規律……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大規模野戰中往往多日對峙可一旦接戰便分出勝負,而一座城,還是安邑這種位置緊要,在中國歷史書上出現過不知道多少次的名城、大城,那隻要守將願意死磕,除非是用一些特殊手段,否則的話,依着酈瓊才接手十來天的規制,破城無異於癡人說夢。

    不過,問題肯定是有的,最起碼一個——那就是除了早有準備的那些特定要害大城,否則話,不顧形勢,決心死守到底的人還是比較稀少的。

    爲什麼要守啊?

    爲什麼要給大金國盡忠啊?

    “不過酈卿,朕記得韓良臣(韓世忠字)與李少嚴(李彥仙字)都打的比較利索,金軍反應不及,那照理說河東城有溫敦思忠和其部金軍主力,死守下去也是理所當然,可這安邑又如何?”騎馬入營途中,趙玖從城頭收回目光,再度掃過旁邊顯眼的鹽池,然後最終落到給自己牽馬的酈瓊身上。“安邑城中有什麼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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