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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真人加冕(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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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在鳳溪之畔,見得劍縱青冥,由此看見超凡世界的孩童。

    當年在還真觀外,奄奄一息,於碎肉濃血中,摸出一粒開脈丹,由此走向超凡之路的少年……

    現在已經抵達前無古人的洞真極境,是開天闢地以來,最強的洞真修士。

    但這一點,只是他自己知道。

    只有真正看過他的劍的人,能夠明白。

    世人未見得能知曉,天下強者未見得認可。

    只有如當年向鳳岐那般,打遍天下無敵手,打得舉世真人都服氣,才真正立住這“名”。

    名即勢,名即力。

    要經得起所有人的注視,也要經得起所有人的檢驗,從寂寂無名走到天下皆知,從壑谷走到絕巔,這就是一尊真人加冕的過程。

    真人加冕,即爲【真君】!

    當然不是所有的真人都是如此,只有天下洞真修士裏最強的那一位,纔有資格走上這樣的道路——舉世無敵的路。

    這是一場恢弘的躍升儀式,在全天下的注視中,一步步走上超凡之路的頂點。

    就如大牧女帝爲神冕大祭司加冕,確立君敕神命,從此奠定草原王權至上的威嚴。

    向鳳岐當初就是轉戰天下後,才攜此大勢,以洞真無敵的絕世姿態,向站在絕巔的姜夢熊,發起挑戰。

    誓要憑一己之力,復起一個已經破滅的時代,再興飛劍橫世的輝煌。

    最後他失敗了。

    但他的傳說,永久存在。

    今日姜望要摘這“洞真無敵”的名號,已不必如向鳳岐當年一樣,輾轉諸域。天下都知他名!

    一個殺力第一的陸霜河,四尊距離絕巔只有半步的武道宗師,已經證明了他毋庸置疑的強大。

    而今放眼天下,五方域中,這真人境界裏,只有兩個毋庸置疑的第一,還值得他出手。

    北域第一,黃弗。

    中域第一,樓約。

    其餘南域、西域、東域,乃至於幽冥、虞淵、天獄、諸天萬界,都沒有壓服一切、令所有強者心服口服的洞真存在。

    對於今天的姜望來說,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一尊真人具備挑戰性。與任何一尊真人交手,都缺乏意義。

    唯獨這兩個已經擊敗過無數強敵,多年來稱名某一域第一的強者,能夠爲他“確名”。

    就像是冠冕上的最後一粒旒珠。

    以之增色,昭告諸世。

    如黃弗的北域第一,是勝過立下真人八千里邊荒碑的中山燕文、真人體魄第一的呼延敬玄而立名。

    如樓約的中域第一,多年來也不知掀翻多少挑戰,屹立在中州不倒。

    他們本身已是榮名。

    天涯臺外田安平與樓約一戰後,他的力量就爲天下所公認,大澤田氏即刻聲勢大漲!

    姜望之所以選擇樓約而非黃弗,自然還是因爲李龍川。

    這是他之所以在天子面前沉默,之所以在此刻西行。

    他知道大概率一切都與樓約無關。

    但就如重玄勝所說,氣不順,撒撒氣罷!

    贏誰不是贏呢?

    與親朋好友都寫了一遍信,當然還是報喜不報憂的那一套,總歸是自己怎麼瀟灑怎麼厲害怎麼威風,隻字不提怎麼艱苦怎麼危險怎麼傷心。李龍川的事情是處理了的,天道狀態是解決了的,衍道是近在眼前的,姜望是灑脫且幸運的。

    青雨安否,安安快樂否,光殊開心否,淨禮自在否……

    大家都好罷!

    出了臨淄,一路西去,踏行空中。

    忽然高穹亮起一個璀璨光點,俄而暴耀於前。驚世的鋒芒!剖光斬元,彷彿洞穿天穹而獨在。

    姜望施施然擡起一指,點在身前,便按住這光點——

    一支無柄的飛劍,在他指尖瘋狂旋轉。

    由此捲動的劍氣與狂風,瞬間結成巨大的橫空的龍捲。

    姜望的手指再往前按,此劍驟止。劍氣風暴亦彌散。

    這時候茫茫雲海才分野,在那流動的波瀾裏,走出來一個布鞋布衣的死魚眼男子。

    乍看是個鬍子拉碴的頹廢中年,細看面容卻很有幾分年輕。

    劍名“龍光射鬥”,人名“向前”也。

    “我這一劍,如何?”向前擡手一招,鋒銳無雙的龍光射鬥便倒飛回去,化作一寸長的小劍,繞着他的五指穿飛,好似龍游五指峯。

    姜望撣了撣衣袖:“你是不是天下第一神臨我不知道,但天下神臨殺力之甚,應當無有如你者。”

    向前用那雙無神的眼睛,瞥了一眼姜望的手指,撇撇嘴:“都沒擦破油皮。”

    姜望笑了:“想要擦破我的油皮,你當你是樓約?”

    向前的眼睛一霎亮了幾分,但又迅速斂去。

    有那麼一個瞬間,他真覺得自己回到了當年,在還那麼稚拙的時候,擡眼望到撐天的劍峯,從此敬之如神。直至神話破碎,劍峯傾頹,那一刻的崩塌,貫穿了他的餘生。

    “你已有無敵之勢。”向前情緒複雜地說。

    如向前這樣的摯友,亦不知姜望現在的真正力量,這正是加冕於中州的意義。

    姜望道:“你說錯了。我是有無敵之力,現在不過是於高峯瞰丘陵,漫數起伏。最強的那一位已經被我戰勝了,故而現在看誰都爾爾。”

    向前談的是自信,是氣勢。姜望說的是視角,是現實。

    但現實聽起來,比最狂妄的認知還要狂妄。

    向前擡了擡眼皮:“你不要說,你戰勝的最強的那一位,是前一刻的你自己。”

    發生在心牢裏的“真我”與“天人”之戰,除了姜望自己,沒有任何人見證。

    人們最多知道他已經掙脫天道深海,無人知曉他竟然將天人困鎖起來,與之做籠中鬥,最後還戰而勝之——且不說化無窮爲有窮的那一步,是姜望付出多少努力才做到。即便化無窮爲有窮,天人狀態也通常都是一個人的最強狀態。自我何能獨勝之?

    這是打破認知,超越想象的路。從前沒有出現過,往後也很難再重演。

    姜望道:“我知道這聽起來不太容易接受,但這恰恰是事實。”

    向前認真地看了姜望一陣,確定姜望並沒有開玩笑,於是也漸而嚴肅。

    他收去龍光射鬥,雙手皆並劍指,交錯於身前,對姜望行了一個端正的劍道古禮,沉聲道:“姜真人,吾今日聞訊趕來,欲隨行於你。要見證兩代洞真無敵的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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