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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永鎮山河(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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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河如龍,只是一個簡單的龍擺尾,加諸其身的種種手段,什麼帝舟玉山南天師……都如水珠飛濺。

    已經鎮壓長河數十萬年,彷彿能夠永恆的長河九鎮。

    竟然並不是根固於長河兩岸,竟然是可以被擡起來的!

    在敖舒意做到這件事情之前……沒有人知道。

    很多人們以爲永遠不會被改變的事情,或許只是還沒有到改變的時候。哪有天長地久!

    此一時也,長河萬里騰身,神陸板蕩。

    彷彿山被拔根,水被抽脈,諸天萬界,都能感受到現世的動搖。

    神霄未開,諸方已蠢蠢欲動。

    下一刻,天地有龍吟!

    此聲並不發自長河,也不來自龍君。

    細聽來,不是一聲,而是兩聲。

    一高亢一低沉,一輕靈一厚重,兩聲矛盾的龍吟,十分融洽地合在一起,彼追此逐,互相對抗又交響。

    自那中州之地,倏然展起一面旗幟!

    彷彿扯來一片天。

    旗高揚,朔風烈。旗面上繡着一黑一白兩條交纏的游龍,以身爲線,分割旗面,形成玄奧高妙的兩儀之形。當這面旗幟徹底地展開,天穹已經被它改變。

    人們若在這時仰頭,便能瞧得日月恍惚、天穹混淆,一幕天其實分兩層,一半混沌一半清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此非蒼天非黃天,而是“中央兩儀天”。

    它容括萬物,是一切的開始。長河撼世的巨大波瀾,也都盡在這片天空下,不往天外卷。

    這時展開的,正是大景帝國的帝旗,乾坤游龍旗!

    此旗招揚之後,纔有一個極其宏大的聲音響起——

    “冥頑不靈!!!”

    轟轟轟!長河咆哮的聲音都被一時壓下,八風盡開,青雷裂天!

    發此聲者,大景天子姬鳳洲!

    他的聲音本來回蕩於滄海上方的永恆天碑中,此刻卻發於天京城,響徹長河兩岸!

    每發一聲,中央兩儀天就翻卷一次,將神陸動盪的餘波抹去。他已從滄海脫身,舉國勢對抗長河龍君。

    “烈山永志,山河永寧!”

    “歲睦人和,日月在天!”

    “吾乃中央帝國大景天子,今於道歷三九二九年——爲天下蒼生,請人皇至寶!”

    姬鳳洲是半點緩和餘地都不再給,甫一歸返,即啓殺着。開口就動用長河永鎮的手段,要請出烈山人皇所遺留的寶具——說是人皇所遺,卻也是人族強者供奉不絕、代代溫養,寄託了人道勝景、輝煌洪流。

    這尊寶具的力量,不僅未有衰落於時光,反而遠逾於中古。

    人都已經被逼得從滄海抽身回來處理水患,的確也沒什麼緩和的必要。

    萬萬裏滾雄聲。

    而後遽有鳳鳴!

    南方半爲赤色,神霄鳳凰旗招展,尾虹經天,火燒紅霞,十分明豔。熊稷那天生顯貴的聲音,在那炙烈燦爛的焰色裏,率先予以迴應,其聲曰——

    “大楚皇帝,准予行璽!”

    西方天穹一時盡墨,好像單獨地陷入永夜中。連那玉京山的清輝也掩去,連紫虛真君的虛影,也在陰影中。在大秦天子極具威嚴、一言決天下的聲音響起後,玉京山的輪廓,才重新在夜色中勾勒。

    秦帝嬴昭言簡意賅,說的是:“當有此誅!”

    敖舒意掀長河而起,拔九鎮而動,已經徹底撕毀過去數十萬年的溫情假面,觸及了人族底線。這次霸國天子動用人皇寶具,目的已經不再是鎮封,而是鎮殺!

    鐵騎突出刀槍鳴!中央兩儀天后,一時印出諸天璀璨星辰。荊國天子唐玄鑑的聲音,像是孤騎一尊,自那諸天星辰裏殺出,在無數次的碰撞和砥礪後,已經擁有殺穿一切的銳利。

    他說的是——“斬立決!”

    荊國的建立,本就是踩着神池水族的屍體。荊太祖唐譽的威名,是神池天王墊就。從開國到現在,對於龍宮的態度,荊國本來就比其它國家都強硬。

    又有鷹唳長空,捲來一片青空之海,播撒萬丈神輝。

    大牧女帝赫連山海的聲音,在青空中愈顯遼遠,比天穹更廣,比神性更高。其聲曰:“便如此議!”

    其實這件事也沒什麼好議的了,敖舒意自己都不願回頭,也沒人會在這時候放過祂。

    總不能真見長河脫去,叫這老龍自由!

    道歷新啓以來,現世幾乎不曾有過如此劇烈的變幻。諸般異景,似走馬燈轉。像是一幅濃墨重彩的畫,一張又一張的重疊。這個世界變幻萬般,也都始終被牢牢把握。

    執掌人族最高權力的幾位君王,念動之間,天地改色,翻手覆手,人道洪流。

    最後是東方天穹一片紫,經緯縱橫如棋局。大齊天子姜述的聲音在其中,只道了聲——

    “允!”

    這就是這一局的最後一顆子。

    原說落子無悔,本來生死有命。

    整個神陸,驟然一定!

    一方大璽,從天而降。

    它的形制貴重已極,萬古獨尊。

    上爲九龍捧日,下是六合江山。

    它其實並不巨大,相較於萬萬里長河,簡直是微不足道的碎礁。

    但是在它出現的那一刻,適才翻天覆地、怒濤席捲的長河,一霎靜止。駭浪狂瀾,盡被壓服。水面平整得如同鏡面,再看不到一點漣漪!長河萬里無波瀾,貼着河牀,對齊河岸,像白色的土,緘默的平原!

    那隨着六位霸國天子開口而不斷變幻的天地異象,都化作大片大片的浮光,投入這方璽中。

    此刻它集六國霸權、合天下至尊,是國家體制的巔峯體現,幾乎能代表當代的人道洪流!

    敖舒意腳下所踩着的浪潮,已然靜成一座水刻的山。

    凝固的水,靜止的山。

    立足於山巔的長河龍君,那本來昂直的、超脫於天地的身形,一瞬間歸於天地,歸於山巔,一瞬間佝僂了!

    如擔重負,而竟不堪其負!

    世間竟有超脫者所不能承受之重。

    祂的脖子卻直挺挺地,怪異而彆扭地往上舉,祂就這樣擡着頭,看着靜懸高天的那方璽。

    “九龍捧日永鎮山河璽……”祂喃喃地笑了,燦爛輝煌的金眸裏,有分明的恍惚:“當年烈山氏,曾予此璽,任我把玩。那時我相信,萬物有靈,天地一家,種屬並非藩籬。而今祂把這璽留下來,用這方璽予我的巴掌,作爲贈我的禮物——祂大概從來,從來沒有信任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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